修士度劫飞升后,转凡胎为仙胎,换凡骨为仙骨,此乃脱胎换骨。逍遥子修为如何,是否已度劫,桃莹莹不知,但她可以自豪宣布,她的酒鬼师父洗去一身污渍,效果就等于脱胎换骨。
该如何形容视觉上的强烈对比呢。一刻钟前,桃莹莹多么想冒着欺师灭祖被雷劈的危险把逍遥子扔出去。一秒钟前,一角白衣飘入眼帘,几缕出尘之气扑鼻,头顶高悬的太阳偏袒,加冕两道七彩梦幻光环。
万籁俱静。
忽来一股清凉夏风,吹扬沾露的瀑发。树上的知了结舌,忘记祖辈相传的唱词。地上的桃莹莹傻兮兮抛锚,不知道如何收拢咔嚓掉地的下颌骨。碧凝瞪圆漂亮大眼睛,不知道阳光刺眼有害无益。刚刚起步欲离开的茹兰,嘴边的偏见化为云烟,听见如幽兰花开的美妙声音。
其实逍遥子远远没有帅到让万籁俱寂的地步,论长相,逊林天元两分。可在被他邋遢不羁污染过的眼球里,一身干净无污的衣服,清理掉荒草丛生的光洁下巴,阳光灿烂中白里透红的浅笑,就是人们对美好的原始定义,是他们这些视觉受害者,经历过彤云密布暴雨洗礼之后,发自灵魂对上天有好生之德的顶礼歌颂。
“师父~”桃莹莹第一个恢复正常,笑脸先贴过去,这一声无比真诚,这一笑无比舒畅。“师父您不属猫吧?”
“为师不记得了。”逍遥子轻咳一声,稍稍拘谨,似是穿不惯新衣服。
桃莹莹两眼亮晶晶,半询问半知会:“既然师父不属猫,那,每日洗个澡不成问题吧。”
逍遥子目光闪开,右手习惯性摸腰间,却摸了个空,皱眉问:“莹娃娃,为师的酒葫芦呢?”
看到逍遥子很在乎酒葫芦,桃莹莹心头一慌,支支吾吾:“啊,那个,酒葫芦,我让武一拿到谨荣堂灌美酒去了……师父,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见我爹吧,只要过了我爹这一关,您以后想喝多少美酒都不成问题。”
逍遥子回以夏日灿烂的微笑,摆摆手:“为师就不去了,乖徒儿记得多带几坛好酒回来。哦,这个女娃娃还没拜师,乖徒儿还要记得将装满的酒葫芦速速带回来。”
碧凝眨眨酸疼的眼,慌忙低头,往茹兰身旁靠拢。还在呆望逍遥子的茹兰紧急收回目光,假意整理裙裾,掩去姹紫嫣红的秀脸。
桃莹莹出于海拔低的优点,没错过茹兰绯红娇羞的脸,才想起自己太粗心大意,不该在茹兰面前暴露拜师修仙的事。不管桃夫人会不会告诉桃当家,两位长辈肯定都不高兴听闻,否则当初不会给她的饭菜里下迷药,不让林天元带她去青罗宗修行。
而若再让桃当家有足够证据断定,嘉霖城家喻户晓的古怪招榜是他变得乖巧的女儿所写……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桃莹莹忽然觉得两膝盖骨刺痛,就和上次罚跪以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
有来历不明的邋遢酒鬼揭下嘉霖城所有招榜,醉眼熏熏闯进桃府,巧妙躲过了家丁阻拦,却差点被门槛绊倒的奇事,第一时间传入县衙门,铁面脸县令张明光动容,四抬软轿即刻摆驾桃府。
嘉霖百姓闻此传言,打烊的打烊,收工的收工,只要能自由走动,都蜂拥汇聚桃府门前围观,生生将静观两百年历史变迁的古老院墙挤出几道裂痕。桃府的家丁全部出动,文一武二武三也在其内,奉桃当家之命,既不得对百姓无礼,也不得让外人进府。所以,当看到调皮的孩子爬上墙头张望,家丁只有好言提醒:“注意安全,别摔着了。”
谨荣堂里端坐的桃当家可就没那么容易应付张县令的盘问。自从小凤带回女儿的悄悄话,张明光的铁面脸更是深沉得可怕,只差写出“招榜出自桃府的嫌疑很大”几个大字。桃当家只能借频频饮茶掩饰心神不安,再派小凤速带那邋遢酒鬼来。
看着一身净爽的逍遥子与女儿并排前来,桃当家低声问小凤:“他是何人?那个酒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