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我心里头知道韩褒把陈蒨搁在这里,就是想故意晾着我,使用“拖”字诀,让我不好提起让他归附杨坚,出兵诛杀宇文护之事。然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只怕韩褒这个老狐狸这一阵子都会使用这个策略,当即举杯道:“韩大人许久没有回长安,想必长安城中的故人老友都想念得紧吧。”
我一说话,韩褒就知道我想把话题引向什么,摆了摆手,神情恹恹道:“老朽这么一把老骨头,还有什么故人、老友。早就死得死,走得走了。”
我不甘心,又顺着他的话说道:“老一辈的虽不在了,可小一辈的却长大成人了,他们都在长安城里翘首以盼着韩大人呢。”
韩褒只是打哈哈,“我的儿孙家人早就跟随老朽一起告老还乡了,要说念想,也就是老朽一个外孙女儿还留在长安,倘若她能来颍川,我的心就都放下了。”
我的心一沉,正要再说,韩褒已经直接举杯说道:“老朽老啦,也没什么留恋追逐的,就只想在这山中养老,娘娘,您好容易逃离那是非圈,不如就在老朽寨中多住几日,看看风景,放松一下心情,定然会体会到世间美好的。”
他说着一饮而尽,转而对陈蒨说道:“今夜这月色真美好,咱们就摈弃那俗世的蝇营狗苟,好好赏月。”这句话却也是对我说的。
陈蒨见我吃了鳖,心下畅快,脸上的笑容也爬了上来,豪迈地喝了一大碗酒。
我味同嚼蜡,却听韩褒忽然说道:“真是该死,是谁自作主张把鲤鱼酢端上来的?”他一面赶紧向我道歉,“老朽疏忽了,明知娘娘不能食鲤鱼,还把……”他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间瞥到我面前盛着鲤鱼酢的小碟早已经空空如也。
那鱼酢乃是用曲酿制作的鱼片,入口爽滑,味道鲜美,加上鱼酢又没有刺,我不知不觉地就把那鱼片都吃完了。
韩褒不禁皱眉道:“老朽记得元家上下皆不能食鲤鱼,魏文帝尚在时,有一次因为吃了鲤鱼而大病了一场,浑身上下都是红疹,险些出事。怎么娘娘……”
我心道坏了,原来姓元的一家对鲤鱼有家族过敏史。看样子还很有些严重。韩褒到底是魏旧臣,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我当着他的面把所有的鲤鱼都吃完了,定然要叫他生疑的。
眼见陈蒨也瞧了过来,我只有努力维持镇定说道:“胡摩自死过一次,独自一人逃出生天后,倒没什么忌口了。许是那毒酒以毒攻毒,使我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