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中棠心念及此,朗声道:“世人都说武道禅宗,嫁衣神功。可玄门亦有正宗,从前不知道兄造化天人,不曾相交。今日因缘际会,便请道兄教我何以是禅道之别。”
他终究不愧为一代名侠,即使到了此时,仍旧风度不减。
李志常淡淡说道:“如此便得罪了。”
话音甫闭,铁中棠只觉一股无形之力从门外透进来,这并非是任何劲力,因此穿透进来,并没有引起任何异常。
外人也只能见到李志常立在门外,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木屋。眼中也无神光,身体更无异动。
那磨剑之声,飘然响起,却好似浪花拍石,无有作用。
铁中棠只觉心里沉甸甸的,好似一座大山压来,偏偏没有任何喘息的方法,来源于夜帝妻子一甲子以上的嫁衣真气,加上着数十载的勤加修炼,当今之世,再内力方面,除却水母阴姬之外,便是昔年的碧落赋中人,都不可能比他更为深厚。
真气在窍穴里跃动,始终无法驱散心头沉甸甸的阴影。
这无形之力,来得突然,纵使铁中棠知晓乃是自李志常身上发出,可是他此刻仿佛深陷泥沼之中,举手投足无不束缚。
他却不知道这无形心剑,乃是李志常精神之锋。
意念心生,化作此剑,此刻李志常即使还未全力施展,但任凭是谁,只要是没有领悟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就只能硬捱这道心剑,无可脱逃。
铁中棠功力放眼古今,少有敌手,可是论武道境界,即使当今之世,也未必能比薛衣人更高明。
他能撑到现在,却是跟他心中天生一股英雄之气有关。
当年他和独孤残在雁荡山顶决战了三天三夜。到后来虽已负伤十三处,全身衣裳都已被血染透,还是能以‘小天星’的掌力,震断了独孤残的心脉。
全是仗着这股无双无对之英雄气概。
李志常只觉在他心剑之下,铁中棠仍旧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他不禁为之叹息,铁中棠在他压力之下。精神意志便不住内敛。
越是坚守心神,他的意志就越是坚固。
就好比铁中棠本身只是一块木炭,却在李志常强大的压力下,逐渐金刚石转变。
可是李志常是何等人物,心剑绝妙,古今难寻。自不会有此漏洞可钻。
他心剑一旦离体,便是天人之境,铁中棠短于精神交锋,不知反击,只能任由心剑呼应天地,纵然铁中棠心如坚石,又怎么敌得过悠悠苍天。
人力有时而尽。天力自有无穷。
铁中棠纵然化为金刚之石,可李志常的心剑也随着他抵挡,不住演化,合于天地。
最后非得把他的心志摧折为靡粉不可。
到那时候便只能做一个活死人。
李志常终归见他是一代大侠,纵然无情,却有不忍。
在铁中棠快承受不住的时候,突然心剑收回,铁中棠本来全力抵挡。心剑收回之后,心力踏空,忍不住一口心血喷出来。
到了这时他哪里还不知道李志常已是手下留情,不然他莫说想要突破,便是想留住自身意识,都绝无可能。
纵然此时他心神也已经遭受重创,但至少不会落得活死人的下场。
他长声一叹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铁某已是无颜留在此处。”
最后一声悠长的叹息也自磨剑之声那里发出,渐行渐远渐无踪。
李志常对着藏花示意道:“他们已经走了,你自己去取你的东西罢。”
藏花喜不自禁。冲入木屋,翻箱倒柜下终于找到了一个紫色的檀木盒子,高兴道:“你也进来看看。”
却没有想到外面全无回应,只有一声尖厉的猫叫,笼罩四野,久久不散。
藏花冲出门外,那袭白衣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