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丁柯没想到的是。他的神识进入柳灿的内府观察，进行只看到一片黑漆漆如同混沌状态一样的存在。里边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灵识机体。
这让丁柯很是纳闷。就算是没有修炼天赋的人，本身也具备一个法域初胚，虽然这个法域初胚永远不会长大，也容纳不小多少法力，但绝不至于连法域初胚都不具备。
在修炼界，还没听说过这种现象。难道是天生绝域？
法师界历史却从未有这样的记载，就算没天赋，至少也得具备个法域雏形才是。可是柳灿居然没有。
如果丁柯没有运用神识探察，光是看那测试晶球的变化，却得不到这样的惊人结论。只看晶球，表体没有任何变化，最多只能说没有灵力值，没有元素感应力，没有修炼天赋。
丁柯收了神识，却不动声色。这个问题，他倒不便直接跟柳灿说，他可不想柳灿的情绪出现太大*动。
“好了，柳小姐，可以睁眼了。”丁柯淡笑道。
柳灿睁开眼来。满怀憧憬和期待地看着丁柯：“怎么样？”
丁秀和丽雅都在一旁注意到了晶球的动静，毫无反应。也就是说，柳灿果然没有任何修炼天赋。
丁柯没有回答，柳灿又把目光转向丁秀和丽雅，看她们那神情，立刻明白了过来，沮丧道：“看来结果还是一样失望的。”
丁秀安慰道：“柳灿姐姐，你也不用太伤心。修炼的事，全靠机缘。没有机缘，没有天赋，这是命里注定的……”
柳灿愣了片刻，也便释然了，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这副样子。我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没有修炼，这些年我不也活得好好吗？”
说着说着，柳灿的泪水又从眼角跌了下来。可是这个姑娘却是分外倔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没心没肺似的笑，嘴里不停安慰大家：“我真的没事，我哭一下就好了。”
丁柯朝丁秀看了一眼，忽然道：“阿秀，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睡吧。”说着，又朝丽雅看了一眼。
丁秀不愧从小和丁柯一起长大的，听哥哥这么说，已经听出些东西，当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唇道：“哥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困了。丽雅，要不咱俩去休息了？”
丽雅瞧了瞧丁柯，又瞧了瞧柳灿，嘴角有些暧昧的笑意，点头道：“好吧，好吧，让丽雅来伺候公主殿下休息，嘿嘿。”
拉着丁秀的手，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又回头笑道：“丁柯哥哥，你可要把柳灿姐姐哄好了。”
这丫头喜欢耍小聪明，丁柯却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等丁秀把门合好，柳灿忽然眨了眨眼睛，看着丁柯凝视着她，一时间倒有些拘束了。脸色微微一红，吃吃道：“这个丽雅她总是喜欢瞎说八道。”
丁柯见她有些局促，知道在这斗室当中气氛不宜缓解情绪，当下笑道：“柳小姐。要不咱们随便走一走，顺便聊聊？”
柳灿倒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子，点了点头：“好啊，其实我很喜欢听听你们这些修炼之人的故事，总觉得很传奇很精彩的。”
两人走出附近，在后院的一片小树林附近停住，丁柯抬头看了看夜色，忽然问道：“柳小姐，在幻月学院，你总共接受过几次天赋测试？”
“总共两次，六岁的时候一次，后来十二岁的时候又测试了一次。”柳灿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丁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嗯，测试的时候，也是用这种方式吗？那个测试官，有没有用神识刺探你的身体？”丁柯又问。
“神识什么的，我就不知道啦！不过测试的晶球和你是一样的。”柳灿竭力回忆道，“测试的时间很快，几秒钟就把我刷出来了。”
丁柯点点头，几秒钟就刷出来了，那就证明测试方并没有用神识观察。只是普通的晶球测试。按常理来说，对于没有修炼天赋的人来说，晶球上几秒钟的测试就已经够了。
“丁柯，我的天赋，是不是很糟糕啊？”柳灿有些自嘲地问。
丁柯摇头叹道：“坦白说，你的天赋如何，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给出判断。”
柳灿一呆，星眸里射出奇异之色，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的天赋已经差到这种地步？”
“不。你的天赋，压根就没在晶球里显示出来。我用神识感应探察，竟没有找到你的法域在哪里。只感觉到一股如同黑洞一样的混沌状态。这种情况我从没遇到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相信帝国大部分的典籍都没有类似的记载。”丁柯忽然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许有人知道为什么也不一定。只可惜给你测试的测试官根本没发现这个问题，否则你一定会成为法师界的标本被人拉去研究的。”
“丁柯，你也来拿我开玩笑啊。”柳灿幽幽叹息着，“不管怎么说，我总是没有修炼天赋。其他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
听上去，柳灿的口气十分落寞，与她原先的乐观和开朗却是截然不同。丁柯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个姑娘，和自己当初那样，也曾受过各种歧视吧？
回想当初自己渡劫失败，在枪花阁遭受了多少排挤和冷落。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修炼天赋，注定事事都要低人一等。
“对了，柳小姐，你说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亲人？”丁柯记得先前柳灿说恨不得被诛九族才好，听上去很是奇怪。
“我就一个祖母还活着。父亲母亲都死了。”柳灿的口气平静得出奇，“至于其他亲戚，我恨不得他们都死了才好，也不算什么亲人了。”
“哦？”丁柯好奇道，“你还有什么亲人？比如说，有伯伯或者叔叔么？”
“有啊，怎么没有。我们柳氏原本也是帝都的大家族，我祖父也是帝都有名望的人物。可惜后来被他们的两个逆子气死了。这两个逆子，就是我的两个叔叔，一对气死老父，虐待老母。残害手足的恶棍。可恨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延千年。这两个恶棍不但活得很好，还生了一堆子女。不过我不想提他们，因为我父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丁柯其实也料到，柳灿的身世背后一定有一些曲折的故事，否则她绝不至于这么愤世嫉俗。一个女孩子要练成这样玩世不恭的性格，可得经历过多少故事啊？
“那么你叔叔，以及他们的子女，都有修炼天赋吗？”丁柯问道。
“有，怎么没有？所以我说，这个世道没有王法，也没有天理。坏人不但活得久，处处还占尽好处。他们一个个都有修炼天赋。”柳灿说起这事，越发不平。
难怪她先前要说恨不得被诛九族，原来是这么一个情况。
“那你祖父，你父亲应该也有修炼天赋吧？”丁柯又问。
“都有，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气死的气死，害死的害死？”柳灿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了。
丁柯叹了口气，不再问下去。
“丁柯，你一定在笑话我吧？”柳灿忽然冷声问道。
“笑话你？为什么笑话你？”丁柯苦涩地摇了摇头，“如果要说命运的话，也许我的命运比你还曲折一些。如果我嘲笑你，就等于是嘲笑自己。还有，柳灿，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的身体，未必没有修炼天赋，而是有可能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柳灿呆住了：“你……你说得是真话？不是安慰我？”
“不是，修炼界有一个血脉说。你看你祖父，父亲和叔叔以及堂兄弟们，都有修炼天赋，那么你身上，无论怎么说，都该有修炼天赋的。哪怕指标低一些，也应该有，绝不至于什么都没有的。可是你现在身上。却是啥都没有。这根本不符合血脉说的常识。”
丁柯认真分析着，试图让柳灿明白他所想表达的意思。
柳灿瞪大着眼睛：“那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呢？丁柯，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我真的很想修炼，我想杀掉那些坏人！”
“杀人很简单，但你要我说出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我一时也给不了答案。容我慢慢思索，翻翻资料。我保证，只要能找出问题症结所在，我一定可以帮你。”
柳灿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丁柯的手，眼圈红红，嘴唇不住地哆嗦着：“谢谢，丁柯，我真的很幸运，能认识你们兄妹。”
“相逢既是缘分，柳小姐，关于你身体里的秘密，你绝不能让第三方知道。否则的话，可能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可能带来麻烦。”丁柯郑重交代道。
柳灿不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嗯，我不会说出去的。丁柯，我只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我恨不得马上修炼，我一定要亲手杀掉那些坏人。”
柳灿的眼中，射出了让丁柯感到无比熟悉的仇恨光芒。丁柯心里感慨，这柳灿，归根结底，还是跟他是一路人吧。
都是那样的执着，那样的坚定。内心的痛苦不轻易表露，永远都在内心深处谨记着。
最关键的是，两人都同样受到过无法修炼的困扰。甚至来说，柳灿所遭遇的困扰比丁柯还严重。丁柯毕竟也就那两三年时间，柳灿却是长期以来都在受着这样的折磨。
丁柯微笑道：“好了，柳小姐，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接下去我要认真备战擂台赛。你的事，我会时刻记在心里，总会有解决的那一天。”
丁柯的笑容感染了柳灿，秀目里满是感激和欣慰，重重点头：“丁柯，谢谢你，我为下午对你的不尊重道歉。”
丁柯哈哈一笑：“下午？你也没有不尊重我啊？下午你的表现很棒的。”
柳灿越被丁柯夸奖，越觉得内心，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嗫嚅道：“其实下午，我以为你们是外地来的爆发户，还想趁机敲你们一笔呢。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恶意了。”
“嗯，被你说中了，我这钱确实不是辛苦赚来，称为爆发户，也绝对恰当不过。”丁柯解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