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佳匆忙赶回家,在门口与王一的两名亲卫告了别,可一进家门就觉得事有蹊跷。因为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重病的迹象,坐在堂边的火炉旁,脸颊消瘦,气色也不太好,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轻轻地叨念着。见了童千佳也没什么反应,只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便又自顾自地念起经来,完全没了往日的疼惜和关爱。
“娘——”千佳眼泪滴落下来。
童屠户见了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丝毫的好脸色,骂道:“还以为你这败家的贱人不会回来呢!”
见了眼前的情况,童千佳一看就知道不好,转身就想要向门外跑,可就在这时,他那五大三粗像极了自己父亲的弟弟——童彪,忽然冲了出来。抓着千佳的头发直接将她摔倒在了院子里,然后关上大门,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姐姐像一件值钱的玩物,与平日里帮他父亲宰杀的猪羊没有多大的区别。
童屠户哼了一声,道:“虎子,把陈媒婆请来!”
虎子是童屠户的小舅子,是童屠户另一位小妾的弟弟。听童屠户的话,立刻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
童屠户往正堂一坐,旁边是的他的原配童张氏,下手还有给他生下童彪的那名小妾——童金氏。至于千佳的母亲只是坐在堂外,并不进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是童千佳的姐姐——童花,乃是原配所生。
没多久虎子就带着一个拿着大烟袋的小脚老太太走了进来。
古人给媒婆有判词:东家走,西家走,两脚奔波气长吼。牵三带四有商量,走进人家不怕狗。前街某,后街某,家家户户皆朋友。相逢先把笑颜开,惯报新闻不待叩。说也有,话也有,指长话短舒开手。一家有事百家知,何曾留下隔夜口。要骗茶,要喝酒,脸皮三寸三分厚。若还羡他说作高,抹干唾沫七八斗。
来人正是远近闻名的陈媒婆,童千佳从前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就没听人说过这老太太的好话。
“哟,这是怎么说的。”
陈媒婆一进门就看到头发散乱的童千佳,心中暗道,好俊的姑娘。
千佳站在堂上,看着屋里所有的人,那眼神让所有的人都不舒服。
“跪下!”
童千佳也不说话,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这辈子没对自己说过一句好话的男人。童屠户显然被激怒了,甩手一巴掌把千佳打倒在地,嘴角立时流下血来。童金氏此时也离开了座位,和童花一走了过来,对着千佳连掐带打,不住地骂道。
“小骚蹄子,在外待了两年,翅膀硬了!还敢跟老爷顶嘴了!”
打骂一番后,陈媒婆这时走了过来,笑道:“哎呦,诸位停停手啊,小姑娘不懂事,我来劝说劝说。”
千佳瞪着她,平日里帮王一处理公司事务,什么人没遇过,什么事没见过。瞪着陈媒婆,然后看着在场的主人,忽然拍拍身上的尘土,笑着站了起来:“你们这是又打算把我卖到哪家?”
一句话,直指在场所有人的人心。千佳母亲转动佛主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哟,姑娘,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卖!自古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童兄弟已经把你许配给了城东大户虞家大少爷。海城这地方谁不知道虞家家大业大,你进了门,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原来是把我卖给了一个傻子!我还真得谢谢你啊!陈姥姥。”
一听到这话,再看童千佳的表现,陈媒婆忽然心里有些发毛,脸上只得干笑道:“瞧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还夹枪带棒的,虞家大少爷虽然人……脑子不太灵光,不过怎么说也是嫡传的长孙,你嫁过去也是当主子的。”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童张氏也开了口,道:“陈姥姥说的是,女人家一辈子还有求个什么。”
千佳盯着在场的所有人,冷笑道:“父亲,大娘,姨娘,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何事?”陈婆婆问道,她见人也多,阅历丰富,总觉得面前的丫头和寻常人家相比,不一般。
“你们当初可是把我给卖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童家人了!”
“原来是为这事啊!你放心,虞家人说了,只要你愿意嫁过去,你卖身契的钱,他们帮着出。”陈媒婆笑道。“多出几倍都可以。”
就在此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从外边走进了六个人,除了之前去找陈媒婆的虎子之外。另外五个人,千佳都不认识,不过也看得出来,为首的这个老头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一对黄眼珠子,带着阴厉,下巴上山羊胡子稀稀疏疏的,清瘦的身材微带驼背。剩下四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家丁,看起来就是一脸凶相。
童屠户一见立刻满脸陪笑地迎了上去,点头哈腰道:“虞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千佳冷冷看着,虞管家也打量着童千佳,旋即一笑,对着陈媒婆,道:“不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什么意思?”千佳不解。即便要强迫自己,也不用今天就嫁啊。
虞管家尽量表现得很和善,对着童千佳笑道:“大少爷这病可就靠你了,要是你真福大造化大,把我们少爷的病给冲好了。这辈子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