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楚的脑海中涌上一股悸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他有些破碎的心。
其实,不是我不爱你,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我连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怎么敢说爱你。
如果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没有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就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看着眼前全身上下散发着淡然和疲惫的桓楚,黄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将平举在桓楚眉心前方的自动步枪甩回了身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浑身流血的凄惨模样,说了句:“转身。”
“也好。”桓楚以为他是不想看见自己死时的痛苦之色,挣扎着转过了身子,面对墙壁,仍然坐在地上。
面对死亡时,自己还是不够洒脱啊。
桓楚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隐隐有些颤抖,忍不住自嘲一声,张开嘴说道:“开枪吧……嘶!”
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完,桓楚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背部那片巨大的创口被人用什么东西淋了一遍。
桓楚的鼻间闻到了消毒酒精的味道。
随后,一卷纱布将自己的伤口牢牢地包裹起来。
桓楚睁开了双眼,一脸诧异地看向身后为自己包裹伤口的黄耀:“你……”
黄耀脸上也是一抹自嘲之色,戏谑地说道:“你以为,老子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杀你?”
桓楚还没开口,就听见黄耀继续说道:“他娘的,你不是牛么?不是天天装逼么?还不是被那怪物搞成了这个样子,真他妈该!”
说话间,已经将桓楚身上最大的伤口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使劲拍了拍桓楚的肩膀,痛的他一阵龇牙咧嘴,黄耀才咧开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好了,以后少他娘的逞强,老子还真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还搞不定那只怪物?”
桓楚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但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感动,他的嗓音忍不住带上了点哽咽,问出了自己最初的问题:“我不是让你们走吗?你怎么来了?”
黄耀靠着桓楚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两根,一根自己叼上,一根给桓楚点燃,说道:“我也不想来啊,看到那么恐怖的怪物,谁他妈愿意跑来送死。”
说到这里,语气转成了自嘲:“但脚下这双腿就是他娘的不听使唤,突然就从装甲车上跳下来了。要不是刚才那声爆炸,老子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这个混蛋。”
桓楚狠狠抽了口烟,也不知是不时被尼古丁呛的,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眼眶已经隐隐有些发红,没有说话,感受着背后纱布上传来的体温,靠在了墙根。
一世人,两兄弟!
兄弟之间,本来就不需要作那种女儿姿态。
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现在的自己究竟怎么了?怎么会想要杀掉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
一想到自己当初对黄耀升起的杀意,桓楚就觉得隐隐有些恐惧。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桓楚闭上了双眼,静静听着身边黄耀的话:“其实啊,我也知道,你和老叶说的是对的。可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解释解释呢?我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而已。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又不是神经病,还能真逼着你们去送死?”
桓楚当然不能说,他和叶弘波真把黄耀当成神经病看待了,只能保持着沉默。
黄耀狠狠抽了口烟,看着烟雾将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湿地公园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心里真他娘的爽翻天了。一想到以后兄弟重聚,大杀四方,老子就有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
“可是呢,”黄耀靠着墙,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和你们接触的越多,我就越是觉得,你们都变了。你变冷酷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和别人说。”
黄耀一个接一个的算着:
“老叶变狠了,至少在我看来,他的心里似乎只有你,其他人在他看来就是地上可以随便踩死的蚂蚁一样。”
“曹总变胆小了,他现在完全成了你和老叶的应声虫。”
“鹏飞,唉……不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