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将黄耀的心脏吃进肚子里的怪物没有丝毫停顿,背后那对原本被桓楚削去一半的肉翼已经被烧成了骨翅,虽然再也飞不起来,但仍然能加快它行动的速度。
在桓楚还颤抖着匍匐在黄耀的尸体上时,它一双向外翻着烂肉的恐怖腿脚猛然发力,已经冲到了桓楚的身边,那只掏出了黄耀心脏的大爪已经抓在了桓楚的胸口,撕下了一大片血肉。
桓楚嘴角喷出一股血液,倒飞出去。
“人类,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杀了你,我要把你变成那些最低等的生物,要让你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中活下去!”
怪物一脚将黄耀本就破碎的尸体彻底踩成了两截,张开的满是鲜血碎肉的口器里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阴森和诡异。
桓楚如同一块破布般掉在了地上,背后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原本洁白的纱布沾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暗红色。
他嘴角咳出一抹血液,强撑着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怪物抓伤的胸口。
难以言喻的暗黑,带着浓浓的死气。
伤口周围的病毒正在吞噬着他体内原本的细胞,一股身体被撕裂之后重组的足以让人想要就此死去的疼痛不断朝他袭来。
但桓楚根本没有关注这些,他不怕死,留下来断后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
看着远处凄惨的黄耀,桓楚的眼前划过一幅幅曾经的过往。
“班长老大,待会去哪儿玩呢?”那个与自己在同一个产房里出生的兄弟,在自己的生日时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我X!废话什么,干他们!”那个只比自己小了七天的兄弟,在听见自己和别人的冲突时,如是说道。
“你们……你们还活着?!”那个带领着本地人挣扎求生的男人,揉着眼睛,仔细看着身前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你们回来就好!”那个过去坚韧无比的男人,在自己和叶弘波的怀里嚎啕大哭着。
……
直到这个时候,桓楚才发现,原来自己和黄耀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属于彼此的回忆,原来这些都藏在自己的脑中,从来没有忘记。
“砰!”
怪物的拳头再次狠狠打上了桓楚的伤口。
一股鲜血喷出,已经隐隐带上了一抹黑色。
桓楚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落在了地面上。
被感染了吗?
桓楚的嘴角竟然浮起了一抹苦笑,他的手枪和长刀都被黄耀踢到了一边,自动步枪也握在黄耀的手里,现在,竟然连自杀都已经做不到。
自己,真的要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真拗口。嗯,记住了,老娘叫陈玟雯。”这是那个在电梯里对着自己嫣然一笑的女人……
“你为什么哭?”这是那个小旅馆里眼神纯净的仿佛婴儿一般的少女。
“大恩不言谢!我叫陆昊,部队里的架势还没忘干净,有能用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这是商城县医院里那个憨厚的大汉……
“老板,保护!伤害,死!”这是在六安那所大学里那个如同疯狗般的傻子……
“你当时说,让我在叔叔家安心呆两年,等你长大了就来娶我的!”这是酒店厨房里为自己煮牛奶泡面的小迷糊……
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在末世里遇见的所有的人或事如同幻灯片一般在桓楚的脑海中闪过。
良久以后,被怪物巨力激起的烟尘终于散尽,桓楚缓缓的抬起了满是血污的脑袋,嘴角带着鲜血,看向距离自己不到两米,一副狰狞之色的恐怖怪物。
“砰!”
怪物被倒在地上的男人眼中那抹银白色的光芒看的十分不舒服,大步向前又是狠狠一拳将桓楚打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后面一辆暗蓝色的别克车上。
“嘀!嘀!嘀!”
猛遭撞击的别克车响起了一阵阵警报声,在这寂静的只有烈火燃烧声音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鲜血不断地从口中,从身体各处的伤口中如同喷泉般涌出,桓楚奋力地挣扎着,却再也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双眼无神地望着上方空洞的天花板。
颤抖着手,桓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燃,叼在了嘴上。
流出的鲜血不过片刻便将有些扭曲的白色香烟染成了妖异的暗红,桓楚狠狠地抽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混合着鲜血被一起吸入肺中的味道。
“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享受这种味道了……”
苦笑间,又是一股巨力砸在身上,桓楚的香烟脱手,颤动着掉在了地上,鲜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从桓楚的嘴里喷涌而出,烟头的火光一闪而灭。
“各位,抱歉了……我的诺言,来生再实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