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宣武门内的一座浅灰色的天主教堂沐浴在金色的晚霞里。那浅金色的圆形屋顶傲然耸立,在周围低矮的民房中犹如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与巍峨的宣武门南北对峙。
在教堂正中最高的圆顶上,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高指蓝天,正面门额,神光彩饰围绕着三个大大的拉丁字母:IHS——救世主耶稣的名字。
这座天主教堂是在十年前破土动工的,按当时欧洲盛行的哥特式拱券形建筑式样修造。落成的日子,京师的满汉百姓成群结队,潮水般涌来,观看北京古城里前所未见的建筑奇迹。
其实,看热闹人们其实根本就没有弄明白,教堂正中最高的圆顶上,那闪闪发光的巨大十字架意味着什么,还有那些个金发碧眼的夷人,整日身穿长袍,不苟言笑,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们为什么要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这里?
“当!当!当!”教堂里传出了浑厚而悠扬的钟声,接着响起了管风琴那优美的旋律,神甫们吟唱着颂歌:
远在天地形成之前,
混沌初开神恩彰显,
圣文创造日月星辰,
天上三光普照人间……
此时,教堂的门口来了一位中年僧人,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大约十三四岁,面目清秀的少年,这两个人,正是玉林和吕岳,他们刚刚踏上台阶,便被看门的一个满人信徒给挡住了:
“这位施主,贫僧和汤若望神父乃是故交,今日特地前来探望,还望这位施主通融一下!”
听说玉林是汤若望的故交好友,这位满人的态度立刻变得亲切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坚持道:
“这位大师您请见谅,实在不是我不肯通融,现在汤老爷正在对教徒大众布道讲经,这个时候,谁都不见!
上回我放进一个亲王府书吏去找他,他立时大发脾气,给我一顿臭骂,差点儿把我赶走!”
跟在后面的吕岳闻言,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在一旁低声的说道:“我还以为教堂的神父们都是些没有脾气的老好人呢!”
“谁说他不是好人啦?”这位身着灰色棉袍,外面套一件青色坎肩的中年满人耳朵很尖,听得吕岳这么一说,立即瞪大了一双眼睛反驳道:
“我们汤老爷对穷人、对病人和对小孩,那心肠软得象水;可是谁要碍了他的传教大事,那就象**。一碰就着,可凶哩!……
好在他事后总后悔,从不整治人。”
“呵呵,听说这位汤老爷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喜欢生闲气?”
反正眼下只能在教堂外面等着,吕岳干脆饶有意味的跟这位满人攀谈了起来。
“哦哟,他可不象个花甲老人。从早到晚忙个不了,不是布道施洗,领着教徒作礼拜,就是拜访教徒,还要上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