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厮鸡奔逃了一夜,眼看离得宗哥城已经有些距离了,悬了一晚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昨日听说自家二千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后,原本就对与大宋为敌十分惶恐的他,瞬间就下了决心,逃跑!
他的胜宗部本就是最靠近宋人的,那鄯州、廓州都想拿他当盾牌,去挡着宋人,但他却不想送死。
若不是这洛施派来的巫师逼迫,他连那二千人都不会派出去。想到那占了他实力大半的二千武士,心中便是一阵肉疼,看着那巫师的眼神也愈发不善起来。但想到他所代表的“塞”,心中又是惶恐不安。
与鄯州的羌人、回纥、于阗混杂不同,胜宗部与廓州同源,都是信奉“塞”的羌人。部中巫师称为毕摩,从来都是由廓州所派,整个胜宗大大小小十多个部落的巫师都是这一系。钦厮鸡虽是首领,却也不敢与这些巫师发生正面冲突。
这次能依自己的命令出逃,也是因着宗哥城内所居的,泰半都是自己一系。再加上宋人一举灭了城中主力,众人都是惶惶不安的缘故。否则那巫师定是要鼓动众人违抗,继续死守宗哥城,为廓州当那守户犬。
即便这样,看着眼前这些妇孺为主的逃命大军,钦厮鸡便是一阵烦躁。若是继续这样大队聚在一起逃下去,必然会被宋人追上。即便不被追上,跑到廓州,自己如今失了大半兵力,这首领位置怕也是难保。
最好的法子,其实是归降宋人。依着宋人惯常的做法,多半就会赦免了罪状,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安抚。偏偏这些巫师都是要跟着廓州一条道走到黑的,钦厮鸡却是不敢流露出半点投降的心意。
“班索毕摩,我看这样下去可是不行。”思来想去,钦厮鸡还是决定找巫师的领袖谈谈。“大家都跑不动了,路上已经掉队了快一成的族人和近三成的牲畜。这样下去,能有一半人到廓州就算不错了。”
“那大首领的意思是?”班索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摸黑赶路对于他的身体也是难以承受。
“不如你带上毕摩们先去廓州吧,到了廓州再请洛施大首领派些人来接应我们。我带着族人先找个地方避避。”钦厮鸡试探到,若是这些巫师离了部族,他立马就领着众人回头去投降宋人。
可惜班索却回答到:“先找个地方避避也好,不过我定要跟部族一起。首领另寻人去廓州求援吧。”
眼中凶光一闪,钦厮鸡说到:“那好!如今这般大队聚在一起,想要找个地方避开宋人怕是也难。我看就这样,我带上武士往西走,引开宋人,顺便去收拢那边的部落。大师带着这些部族人往东绕开,再往南去廓州。最好是分成数路,分别去廓州。如此也能一路上有足够的牧草让牲畜们吃。”
一直对这钦厮鸡提防着的班索,听说这钦厮鸡竟然愿意离开部族去诱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不妥,就高兴地答应了。
而钦厮鸡则在分别唤来几个心腹,吩咐他们回头拿聚在一起寻不着足够的草场为由,定要带着自己的族人分开行进后,便挑出绝对听从自己的武士四百多人离开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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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厮鸡率人一路西行,待到天色正午时,就到了胜宗部的一个小部落里。这小部落的族长及巫师,见部中首领突然来了,急忙迎进大帐。
钦厮鸡踞坐在大帐中的主位,取过两人献上的**,一口喝完。又随意地招呼眼前的两人坐下,浑然没有半点作为客人的自觉。
除去钦厮鸡所领的本部,胜宗部其余的部落,基本上都是在宗哥附近过着半农半牧的日子。靠近宋人的几个部落,如今已是失去了消息,想必都被宋军灭了。钦厮鸡现下却是要收拢其余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