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功夫,或许不足以在羌人中培养出如何坚定的信仰,但在财产个人私有和向信徒倾斜的政策下,为着能多分配一些财物牧场,一个带路党团体却极快地被催生出来。
翟南原本担忧的对宋人的抵触情绪,被事实证明多少有些过虑了。这个时代的民族意识并不强烈,并且人们更容易接受被统治的命运。
至少,宗哥城的羌人们,并没有因为自然道是宋人的宗教而特别排斥,反倒是翟南前期的安排起了作用,自然道将他们从宋军的屠刀下挽救下来的恩德却让羌人们感念。
而自然道方面,道泉的种种仙法神迹,对于慑服人心的效果不用多说。精通医术的许多,配上方便有效的中成药,顿时就将原本的巫医比了下去。再加上本身就是羌人的吉恩,也极容易获得信任。
顺顺当当地,便将羌人们安抚下来,并建立起一个带路党政权。表面上还以钦厮鸡为胜宗部首领,实际上却由自然道做主。而且,随着一批批羌人信徒和教职人员被培养出来,自然道对羌人的渗透必然会越来越深入。
羌人在失去了原有头人阶层后,当然也会从民众中自发的产生新的,被其他人信任的人员团体。这些草根出身的民间领导人,按着翟南的安排,一经发现,便会被重点关注和拉拢,吸收到带路党政权中来,团结在自然道的旗帜下。
为此,每隔几日,便有一场祈福典仪,专门将这些人聚拢起来洗脑。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学徒们,以及被委任的各村各坊的管事们,也都会一并参加。
“大道五德,清净列于其中。所谓清净,即是安居节制之意。”翟南娓娓而谈,每说一句,就有吉恩在一边做通译。“天道酬勤,却不喜众生肆意掠取,也不许逾越本分。例如官府取税,自有其理,但压榨豪夺便非有道。而前番诸部首领造乱,便是逾越本分。若是因朝廷失道,倒也无妨,但只为自家权势,置部民福祉不顾,妄动刀兵,便有失大道之德。”
生逢战乱的凄惨和失去亲人的悲苦,无力反抗的羌人们更容易转向宗教寻求精神安慰。现场的虔诚气氛却是比当初在乾佑强上许多,羌人们都是跪下听经。听得道泉解说,又拿他们所遭受的战乱为例,顿时就引起许多共鸣。
“天发杀机之下,那些头人首领自然倾覆,依附他们的也受惩罚。但遭遇此乱的部民中,亦有许多是无辜送命的。却不能说是天道不公,只是这些人未得大道眷顾,于此灾祸中没能脱逃而已。”眼前这些羌人,难免就有些亲友死在宋人手中,翟南顺便就要消除这些怨恨。
“那被猛兽吃掉的鹿兔,也没甚违反大道之处,也遭了虎狼之吻。你等所养的牛羊,也未有罪恶,还是贡献皮肉给你等过活。大道循行,本是无情,只有力行大道之德,方能得了眷顾。”
“而今,首领头人尽除,你等也算得了自主,少了一份压榨,这又是大道反馈回补所致。若是以后能谨守清净之德,安居乐业,这生计不但无忧,更可胜过往日。”
等到翟南讲上近半个时辰,不少人已是支撑不住,侧瘫在地上,却依然已手合什。还有连侧坐都维持不住的老人,干脆就俯身趴着,只用肘部支撑,不时以额头触地。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翟南便结束了这次讲经,改由吉恩领着众人学习教义。
由于自己不太可能在青唐长待,虽然还有很多不满意,但翟南还是勉强搭建了一个羌人教区的架构。
许多,无疑是这边对经义学习最深入的,将负责主持青唐的整体传教事宜。吉恩分管羌人传教,王铁锤、解二和格里高则负责带领随军传教和羌人的统治秩序。而关水龙则负责培训人员,当然,教义部分还是要由许多和吉恩来教授。
所以,现在羌人的传教讲解,翟南更多地是帮衬作用。主推的,则是纯洁如雪莲花的先知吉恩。更是要在自己离开青唐之前,在羌人中将吉恩的地位拔高树立起来。
吉恩刚才在边上做着通译,边是传声,自己也是在听。这些时日,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极为挣扎,平日里接触的族人,多数都有亲友死在宋人手上,虽然对他甚是崇敬,但也不免说说自己亲人死时惨状。而他自己入了自然道,终归是为宋人做事,心里就有些别扭。这些抑郁也无处去说,周围人中只有格里高与他情况相类,可供互相寻个慰藉。于是两人不几日,就成了好友,不时通宵夜谈,极是亲热。
今日听这道泉解说,心中便觉得总算找到个排解之法。等他上台后,不自觉便将这讲经转成揭批先前的头人首领。结合自己以往在部落中所受欺辱,倒是不用编造,短时间就引动众人的情绪,尽将心中各种怨恨发泄到那些死光光的头人首领身上。
翟南眼见如此,倒觉得也是个办法。便乘空退场,回了自己院子。进门后,还未及坐下,便看到王启年正好急冲冲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