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多远,不多时就见这道泉在一处院口停了下来,显然就是他的居所。抬头看一眼那黑洞洞的院门,艾露恩只觉大祸临头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便是逃跑,但又手脚发软,头皮发麻得几乎就要炸开般。
院口守着的两个谐道营学徒,看清来人是道泉一行,急忙躬身唱迎:“恭迎掌教!”
院中,李云吞正强撑着瞌睡,斜倚在一张椅子上等候。听得这句声音,就是一个挺身,顾不上整理弄皱的衣袍,几步并做一步,冲去迎接。临走还不忘抄起一件外袍,却是寻思夜间风凉,要借此向道泉献个殷勤。
他自打被擒住,命悬一线,生死尽在道泉之手,便施展出各种小意儿讨好求饶。待得今日李河温举城而降,他更是连那一丁点的逃跑之意都是无踪。只想着如何巴结伺候道泉,保住自家性命不说,或许还能攀上这棵大树。他本是宋人,又是奴仆出身,既无田产,又无家人。所谓无产者最革命,既无恒产又无恒心的李云吞,迅速完成了换个主人吃饭的角色转变。
道泉悲悯其身世,倒也没有为难,本是想留着等带回去与吉恩来个恩怨了断。不想这李云吞却是会伺候人,从安儿城到鄯州,短短几天,翟南便是对他好感大生。除却晚间尚是锁在一屋里之外,平日间就任其活动,只是不要脱了谐道营士卒看守范围便是。
李云吞抢到院口,正好见着道泉迈步进院,隔着院门,尚看见那艾露恩在那踌躇。他本是在李河温府内伺候,如何不认得艾露恩?一见之下就是满脸惊诧。
翟南见李云吞刚一施礼,便是惊讶的只盯着自己身后看,转过头去,见着艾露恩那般神态,心下大略猜知她的心思。便也不再进屋,转身对着艾露恩和声说到:“无需害怕!我也不强要你伺候。你这便回去吧!”
说完,又对那王铁锤解二吩咐到:“你们两个,护送这位姑娘回去,免得有甚意外。若是路上有人盘问,就说是我的吩咐!”
艾露恩听了,本是被恐惧慑得跳到嗓子眼的心,才是略略放下。只觉得不可思议,莫非这道泉竟然是个好人?还是在玩甚其他花样?!
见她满是不信怀疑神色,翟南微笑安慰到:“本来童皇城说的,便只是让你倄酒,如今酒席已散,你这差事就算了了。放心回去就是!”
这等话只合哄那哭闹的儿童,任谁都是知道童贯强索了她来,可不只是伺候道泉饮酒。艾露恩心中更是明白,这不过是宽心之辞,定是还有其他缘故。
她于自身相貌素来自信的很,又身份高贵,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却不相信有男人能对自己全无动心。刚才还是在担忧恐惧这道泉侵犯于自己,而今道泉摆出这幅姿态,却又让她在宽心之余也有些失落不解。
正思索着道泉到底何意,却看见院中闪出衣衫凌乱的李云吞,殷勤地给道泉披上件袍子。
李云吞认得她,她也知晓李云吞。刚到鄯州不几天,自己陪嫁的丫鬟便偷偷告诉过她探听来的消息,这李河温只是宠爱书童。因此才与前面那位妻子没有子嗣,更是为此,那妻子抑郁之下,没几年便是病死了。而李云吞,正是李河温众多书童中的一位。
再回想到这道泉刚才在酒席之上,于那般情形下,竟然能坐怀不乱直如柳下惠。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艾露恩顿时就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脸上神情已是瞬间转为鄙夷、厌恶。
这道泉必定是只喜爱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