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走在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sè的大花。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像只用绿sè渲染,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那样,到处翠sèyù流,轻轻流入云际。这种境界,既使人惊叹,又叫人舒服;既愿久立四望,又想坐下低吟一首奇丽的小诗。在这境界里,连绵羊和大牛都有时候静立不动,好像回味着草原的无限乐趣。
“蒋哥,听说王爷已经把唐军围困了数rì,离大胜就快不远了吧!”二牛用力抽打了下身旁的羊群,脸sè带着份欣喜,可随即又垮了下来道:“真是太可惜了,弟兄们在前线立功,而我只能在这放牧,实在是不甘心啊!”
二牛名子里带着个牛字,可身体长的却是骨瘦如柴,因此参军时未被龙旗军选上,最后在他再三的恳求下,才当了名豫章城郊哨所的哨兵,这个哨所位于豫章郡西侧,与杜伏威的势力范围接壤,而龙旗军与杜伏威是同盟,所以并非什么紧要之地。
哨兵们闲暇之余,便自力更生放起了牧来,同时这里也是些受了伤的龙旗军士卒被安置的地方,二牛嘴里的蒋哥正是当初在抗击突厥时负伤的龙旗军老兵。
“你小子就省省吧,别说上战场了,就你这身子骨怕是连把横刀都挥不动几下吧!”蒋哥朝着对方的屁股重重的踢了脚,后者一个倒栽葱,嘴里吃了一大口的烂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后,“呸呸”几声不甘的说道:“蒋哥你别看不起人,早晚我非当上将军不可!”
面露不屑的瞥了二牛一眼,蒋哥心中却是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身为男子就是条件再差也不能丢了上进心,而眼前的二牛长的虽说不够牛的,但一股牛脾气倒是相当的倔。
蒋哥好几次见到对方一个人的时候举着石鼎子练力气,每rì天不亮就在草原上狂奔,小半年下来身子骨健壮了不少,或许下次龙旗军整编的时候,这小子真可以被选上,一尝夙愿也说不定。
二牛并不知道蒋哥的想法,还以为对方看不起自己,刚撩起袖管想和蒋哥比划比划,看看自己辛勤锻炼下的成绩,突然远方刮起一股漫天的沙尘,将牛羊惊得纷纷乱窜。
“这啥鬼天气,烈rì当空,怎么就刮起风来了!”二牛骂骂咧咧的赶着跑散的牛羊,丝毫没有察觉到脚下隐约传来的震动。
蒋哥深邃的的目光中,没有半点的光亮。他没有管那些走散的牛羊,那把自从参军就未曾换过的腰刀,牢牢的握在他粗糙的手里,脸sè由yīn变沉,已找不出半分刚才的笑意。随着脚下震动越来越强烈,蒋哥投向远方的眼神变得格外的犀利。
“蒋哥,你怎么了,别以为你腿瘸了就可以不做事,那几头笨牛可是归你管的,走失的话也从你的月俸里扣!”二牛没有注意到蒋哥凝重的神sè,一边赶着牛羊一边开着玩笑说道,而耳边似乎传了声低咛:“蒋哥,你说什么?大声点!”
“敌袭!”蒋哥冷冷地提声道,被夕阳照着如披上一层昏黄薄纱的脸上依旧带着极为复杂的神sè,似冷漠,却更多的闪烁着股决然之sè。
惊骇万分的二牛丢下牛羊,大步走到蒋哥的身旁,失声的询问哪来的敌袭,而蒋哥浑然未觉的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看着半天空的夕阳,那昏黄的夕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远远的,而远方,一道黑线正慢慢的闪现。
片刻之后,二牛无需蒋哥回答,映入眼帘的一切已经告诉了他答案,那是无数呼啸而来的骑兵,那一面面飘荡的“李”字大旗在烈rì下是如此的刺眼,二牛颓慌张的倒退数步,本能的把目光重新放回蒋哥身上,他不过是个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此时蒋哥的存在成了他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