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不是为父严苛,而是这个时候容不得一点大意。”
元务本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们离开。等人都走远了之后,元务本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已经和黎阳城绑在了一起,若是黎阳有一点闪失,咱们全家人都跟着遭殃!这不是儿戏,你今后的前程也都和黎阳城绑在了一起。为父之所以选择跟着大帅做这等凶险事,还不是为了你将来?”
元勇正色道:“父亲,我知错了。”
“好了,你不用跟我巡查,回去多陪陪你娘。”
“父亲小心。”
元勇垂首道。
元务本摆了摆手,随即往前走去。
元勇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心中生出几分萧索之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夜忽然觉得父亲的腰又弯了一些。走路的步伐,也没有记忆中儿时看到的那般稳健。他一直盯着元务本的身影消失在城墙远处,这才转身往城下走去。从城墙上依稀能看到自己家的寨子,似乎还点着灯火,那是母亲在等他和父亲回去。
……
……
次日一早,六月的太阳才从东方地平线上钻出来,元务本就已经梳洗完毕带着十几个亲兵到了粮仓重地巡视。昨天下午的时候杨玄感派人来,说因为大军人马增加的太快太多,粮草已经告急,所以让元务本立刻起运一批粮草出城。那信使急匆匆的来了又急匆匆的走了,连一夜都没停留。
元务本见他行色匆匆,拉着他问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人摇头道:“战事一切皆顺,大军连战连捷,之所以急着赶路是还要去联络韩相国的人马,大帅打算围攻东都洛阳了!”
元务本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信使匆匆出城后立刻派人连夜清点粮草。今日一早,他打算派亲信将领,也是他的族弟元务真带领五千人马运送粮草送去杨玄感军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玄感选了元务本镇守黎阳是个正确的选择。元务本这个人小心谨慎而且尽职尽责,绝不会懈怠也不会推诿。
元务真比元务本小七岁,正是壮年,而且一身武艺着实不俗。可以说,元务本最信任的就是这个族弟了。之前两次运粮,也都是元务真率军押送的。
“最近道路上不太平,速去速回!”
元务本清点了粮草之后对元务真说道。
“大哥放心,咱们打着杨大帅的旗子,半路上的草寇不敢打粮食的主意!这一趟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我就会回来。”
元务本笑了笑道:“路上小心些,不要大意。”
元务真点了点头,随即率军出城。
元务本登上城墙远望,一直到送粮的队伍缓缓的出了城后即将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身下了城楼。粮食已经发走,元务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家去吃了早饭再回城墙上巡视一番,还要去府衙处理公务。
他回到家之后,还没喝完碗里的粥,忽然一个亲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慌张说道:“府君……不好了!粮草……粮草被人劫了!”
“什么!”
元务本猛的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再说一遍!”
那亲兵缓了口气道:“送粮的队伍才出城不到二十里就被一伙土匪拦住去路,土匪人数大概两三千人,元将军见土匪人数不多,于是率军进击,没想到中了土匪的埋伏,元将军正在苦战,派人回来告急!”
“哪里来的土匪?”
元务本一边快步往屋子外面走,一边急切问道。
“送信回来的人中了一箭,他匆忙将事情说了一遍便昏迷了过去。好像提到……土匪打的旗号是巨野泽张金称!”
“张金称!”
元务本倒吸一口冷气,不过随即冷静下来。他听说几个月前张金称在黄河岸边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官军杀的大败而逃,后来好像又跑去齐郡劫掠,被齐郡通守张须陀将军杀了个丢盔弃甲,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马了。再说贼兵皆是草寇,战力并不如何强,如今黎阳城中拥兵数万,何必惧他?
“来人,吹角集结人马,我亲自带兵去救!”
他一边走一边回身对元勇说道:“我率军出城之后,你便紧闭城门,除非是我率军回来,否则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
走了几步,他不放心,又吩咐了一遍:“就算是杨大帅亲自来了,你也不要开门!”
元勇没想到他父亲的话真的应验了,来叫城门的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