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玩了几把,输赢都不大,令人有些奇怪的是,每一局他的注码都很小,最多不过几千块钱,完全不像他的阔少风格。
不过众人很快就明白了李刚的意图——原来他不是来赌钱的,而是来放高利贷的。
他见那中年赌徒输得一干二净之后,立刻抛出橄榄枝,说:“鲁叔,手头没钱了么?需要借钱么?小弟这里有点现金,鲁叔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大量供应!”
说着拍了拍桌面那一堆厚厚的钞票,少说也有几十万。
鲁叔看着白花花的钞票,心里痒痒的,目中泛出jīng光,说不想借钱那是假的,但他作为一个惯赌,非常清楚赌场借钱的规矩,借钱是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的。
按照蓝河镇的一般规矩,高利贷的“隔夜拆借”利息高达5%,现在借10000块,过了今晚,明天就得还10500块,明天要是还不上,利息又增加500,后天就得还11000,粗略计算下来,一个月的利息竟然高达150%,堪称是一本万利的暴利行业。
而且放贷者还有抽水的权利,也就是说,借钱的一瞬间就先抽5%,换句话说,借10000块,赌徒拿到手的只有9500,第二天就得还10500块。
借得越多,欠得越多,还得越多。
鲁叔心念电转,暗忖今晚自己的手气不佳,已是不争之事实,如果再借高利贷,能翻本么?可别越输越多,倾家荡产了吧?
心里虽这么想,但又被白花花的钞票深深诱惑,鲁叔咬一咬牙,说:“借!当然要借!赌场有句话:有赌未必输。不到天亮就不知道这些钱是谁的,妈的,我就不信我这么霉!李刚,来,借我三万!”
李刚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心道这个老家伙终于上钩了。
就在双方准备进行高利贷交易时,窑洞的大门突然被人大脚踹开了,发出嘣的一声巨响,一个满身泥巴的年轻人破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把刮腻子的工具,一对厚重的皮鞋蹬得地板啪啪作响,他大步迈过门口的大水缸,头发向后梳了一个90年代那种流行的“反波”头型,看起来须发倒竖,怒目相向,冲着鲁叔爆吼道:“爸!你敢借!你敢借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上次欠的十几万高利贷还没清,你又来赌,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鲁叔似乎有点怕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很想接过李刚手中的三万块大洋,但伸出手却是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有些唯唯诺诺地说:“这……我……你…..”
“别这那的了,快回去!你要是再敢赌,看我帮不帮你还高利贷,我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年轻人不由分说将父亲推出小窑洞。
鲁叔立刻脸sè一变,他很害怕儿子真的不帮自己还钱,现在自己年迈体衰,赚钱无门,儿子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要是儿子都不管自己了,那自己可就惨了,作为一个职业赌徒,他非常清楚放贷者对付欠钱者的手段。
无奈之下,鲁叔只得弓着背灰溜溜地离开了小窑洞。
李刚本来眼看就要放贷成功,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乱了全盘计划,他不满地说:“老鲁,你这可不厚道了,你这不是挡我财路嘛?”
那个叫老鲁的年轻人早就一肚子火,立刻转而撒向李刚,怒骂道:“我shè你妈的电筒,**的放高利贷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们害得倾家荡产?”
李刚不同意地辩解说:“他们倾家荡产关我什么事?是他们自己烂赌,输了又不甘心,我借钱给他们江湖救急,是为他们好,你管的着么你?”
老鲁更加气不打一处,骂道:“管你妈的电筒!老子管不着你,你就管得着老子么?我教训自己老爸,关你鸟事?我shè你妈的电筒!”
他一口一句“电筒”,在场众人其实也不知道“shè电筒”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新鲜,骂人骂得很解气。李刚的素质修养本来就低,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顿时雷霆大怒,一拍桌子道:“cāo!**的存心找茬是不是?有种你再说一句shè电筒,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的电筒!我shè你妈的电筒!想打架是不是?老子奉陪到底!妈的,来蓝河镇的地头还敢嚣张,别以为我是农民工就不敢修理你!”老鲁完全无视他的威胁之语,脾气更加火爆,作势就要举起手中的刮腻子工具。
楼上的蓝河五虎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捧腹大笑,陈小东吹个口哨,怪叫一声,拍手叫好道:“老鲁,好样的!打,给我往死里打,人不够就叫我!”
李刚本来还想叫邻桌的几个恶棍一起暴打老鲁,打算来个人多欺负人少,但是当他听到陈小东鹰鸷般的yīn笑声,抬头看见凶神恶煞的蓝河五虎,顿时像蔫了的茄子一样,颓然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