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人里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七八个在刚刚跳悬崖的时候对曹跃破口大骂,哪里想到他们大骂的人是陕西第一悍将,杀人无数的堂堂朝廷六品武将,更是陕西年轻人心中的偶像曹跃曹百川将军。众人心中既忐忑又好气,纷纷望向曹跃,借着火光见到一张刚毅的脸孔,岁数不大,留着将军胡,一双狭长的眼睛透露着锐气与杀气。可是此时的曹跃反倒是笑意盈盈,不但没有因为考生们大骂自己而懊恼,反而因为他们能够执行军令义无反顾赴死而兴奋。
这样的军人,才是曹跃想要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人人都像是甲午战争中淮军的清兵清将一样,见到日本人望风而逃,他曹跃绝对不会要这种手下。
他满意地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好了学员兵们,今天的考试暂时结束。现在大家回去休息一宿,明天考第三关。三关全部通过之后,你们才算暂时成为陕西武备学堂第一期预备学员兵。现在好好休息吧。”
学员兵只能徒步走回这七八公里的道路,但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能比今天跳崖更刺激的了,甚至直到戴建龙将考生们带回石桥军营休息,考生们都没反应过来。
施耐德这才对曹跃说道:“曹将军,您的考试项目即便是用于普鲁士士兵之中,也未必会有人执行,普鲁士士兵勇敢但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牺牲,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我们保护。”
曹跃道:“我知道,可是中国这样一个落后于世界的国家想要强大,我对他们要比您对我们的要求更狠几倍,这样才能将两国陆军之间的差距缩小。”
施耐德摇了摇头道:“你这样的训练和考试我是不提倡的,军队要求的是服从和意志,但绝对不是不合理的命令,我保留我的意见,但我尊重你的决定。因为这是东方,也许是因为你们有着与西方截然不同的东方思想吧。”
曹跃不在乎地说道:“在东方人的思想里面为了胜利,我们是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包括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生命,就更不要说其他人的生命了。我的军队是用鲜血和钢铁浇灌的军队,铁与血,是这支部队的根本。想要杀死敌人,就不要把自己当人,他们未来也不是人,是杀人机器,是魔鬼。”
施耐德叹道:“但愿你不会把他们训练成为疯子。”
曹跃自信一笑:“他们最好淘汰,我的军队不养废物。”
施耐德没想到曹跃居然是这样一个胆大且直接的中国军官,从德国抵达中国之后,他所接触的清政府文官和武官都似乎浮于表面,把面子上的事儿做得好好的,可是实际内容却很空泛。例如编练新军,清国大官们似乎觉得买了武器,买了火枪买了大炮,让洋教官训练训练就是真正的现代陆军了,什么后勤保障,什么军衔军旗标致都没有,甚至大清连国旗都不明确,把皇族旗帜当做国旗。要知道即便是德国,每个贵族家族都有自己的家族旗帜,而国家有统一的国旗,再看看大清的这些军队乱七八糟,落后与世界。
练新军,需要的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支持,还需要这些官员们亲自下来于士兵们接触,让士兵们知道自己的荣誉是什么。这一点,施耐德只在曹跃身上看到,他感觉曹跃似乎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一样。不,并非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而是与一般的清廷官员格格不入。
次日考生们醒来,众人对昨天的跳崖考试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这种考试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那个年纪较小昨天跳崖的时候哭着跳下去的学员,叫做章程,是甘肃人,此时倒是活泼了起来,上下打听了一番,跑回来夸张地叫道:“哥哥们,我刚刚跟站岗的士兵问过了,以后再遇到这种命令,咱们必须执行。曹将军的勇营都是如此,一声令下,前赴赴死,据说每次战斗还要检查伤口,要是背后应有逃走挨刀的,死了没抚恤,尸体扔野外。”
“啊?”众考生不禁苦笑起来,“难怪曹将军这支部队短时间扫平陕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