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端坐在书桌前,面沉如水。
在他身前,一个身穿王家随从服的矮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羲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流泻平展在桌面上的一张纸条上。
纸是好纸,最好的青藤纸,可这张最好的青藤纸上,却满是褶皱,纸上用只有王家人看的动暗号,写着一条消息,这条消息让王羲心神不宁。
字条的一半诉说的是,王顺昌的任务失败,另一半,则是写这王顺昌的死讯。
当韩闯一行人从云梦泽出来的时候,王家的探子便得到了消息,经过查证,证实了王顺昌的死讯。
他们不明白一个凝神期的高手,是怎么被一群化元期的小子杀掉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此刻,事实写在那满是褶皱的青藤纸上,王羲的两根指头,在纸面上扣了又扣,终于按捺不住中烧的怒火,将纸条撕成了碎片。
就像代表着不幸的白色蝴蝶,翩翩落下。
矮子的头,压的更低了,甚至不敢看王羲一眼;他不知道纸条上写着什么,但从王羲此刻的表现,就想象的出来——那一定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王羲目光抬起,缓缓移动过雕刻着流云图案的书桌,最后停留在深深叩首的矮子身上。矮子似乎感受到了这威严而凌厉的目光,颤抖起来。
他本来就在颤抖,只是此刻,颤抖的更加厉害,更加难以掩饰。
王羲冷笑。
矮子的头,压的愈发的低了,甚至紧贴着地面,仿佛这木质地面,也远不及王羲的目光冰冷。
静默无声,许久的静默无声。
矮子并没有因为静默无声而抬头,他知道,当王羲的书房,静默无声时,往往酝酿着惊人的暴风雨。
很快,王羲的怒气如同积蓄了许久的雷霆,喷薄而出:“说!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说的自然是纸条上写的事情,矮子不知道,但却知道知道事情的人,他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报、报告长老,云梦泽的边、边哨,边哨都知道。”他战战兢兢的说,依旧没有抬头。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森冷目光中,积蓄的雷霆之怒,是何等的猛烈;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苍老身体里,酝酿着一种怎样的气息。
是杀意?
没错,正是杀意。
矮子熟悉这种感觉。
王羲平静了下来,冷冷看着不停叩首的矮子,紫电一般的眼眸,在他头顶扫了又扫,脸色阴晴不定。
“是只有云梦泽边哨的人知道吗?”声音依旧肃然。
“是、是。”矮子重重的磕了两个头,道:“只有云梦泽的边哨知道。”
王羲闭上了眼睛,半晌,突然睁开,用一种平静中带着诡异的音调,缓缓的说:“派人过去,干掉他们!”
王羲又闭上了眼,“一个不留!”
矮子不敢辩驳,伏地叩首,一路拖着长长的血弦,退出房间。
灯光忽然暗淡了下来,在这暗淡的灯光照射下,王羲的面孔变得格外w阴森。
“看来要离开了。”阴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二
盘龙谷的城墙上,李云微闭着眼,不忍再看城下的惨样。
为了将王顺吉留下,他不得不让战龙的人马,在城门口力拼二十三个化元期以上的高手。
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的。
战龙一共阵亡了六支小队,六支小队,六百条汉子,没有死在妖兽的爪下,却死在人类的屠刀之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王顺吉所带的二十二人也没有好过,死了二十个,只有两个尚且能够呼吸,其中一个被砍断了大腿,血如泉涌,另一个胸骨塌陷,眼见就活不成了。
真正还有战斗力的,只有王顺吉一人,但就这一人——足以。
血气弥漫,杀意纵横,几只颤抖的双手,颤抖的握着长剑,双手的主人们,目露惊恐之色。
不是因为他们怕死,战龙的汉子从不怕死;但面前的这个人,却比死亡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