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又是黄昏。
昏暗的橘色光线悄悄爬上窗框,在窗边的一角来来回回,唯诺的不敢闯进房间,风的气息在密闭的空间里被锁死,残留油灯的昏黄的光混入污浊的空气中,给人以极度压抑的感觉。
夜离坐在屋子里,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他在笑,莫名的微笑,灯火照亮了他半边脸,另外半边,则始终隐藏在阴影之中。
作为苍王府暗卫首领,夜离早已经习惯了待在阴影里,即便苍王府的种种密谋,他也很少参与。
在别人看来,这无疑是愚蠢的行为,难道不是吗?你只需要稍稍参与一些,便可很自然的成为苍王府最核心的一批人,掌控别人所无法想像的实力。
但夜离却有另外一番考虑。
“明哲保身。”他喃喃的念道。
与越峰不同,越峰是谋主,须站在明处为苍王出谋划策,夜离则是暗卫,在暗处为苍王铲除异己。
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安身立命的方式自然也不同,越峰选择不结党、不营私、不擅权,而他则选择始终躲在暗处。
这样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暗卫虽然见不得光,但其力量却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
光线稍稍偏斜,有些西沉的意思,窗口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鸟类扑打着翅膀的声响。
夜离抬头,正看件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过来,稳稳的落在窗口。
鸽子只是一种很平常的鸟类,即可野生,也能被人饲养,但若特别的训练,便可成为通信利器,特别是用做组织之间的长距离通信,能让远隔千里的人,最快时间得到消息。
这种经过训练的鸽子叫做信鸽,停在窗口的这只灰色的鸽子就是一只特别的信鸽。
暗卫有个习俗,或者说约定成俗的规矩,普通信息用白鸽传递,只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会用上灰鸽,
夜离皱了皱眉头,将鸽子从窗口包下来,许是经过训练的原因,鸽子并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他小心翼翼的许下绑在鸽子脚上的一只竹筒,从中取出一张褶皱的便签,上面写着:“计谋失败。”
夜离皱了皱眉,过了好久,双手一拍,响亮的掌声在房间里回荡。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夜离道:“备马,我要进城。”
暗卫的大营一种是苍澜国的秘密,除了苍王和暗卫高层,就算苍王府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暗卫大营的位置。
国王屡次想派人渗透进暗卫,查到大营的位置,都被夜离识破,但得到的消息表明,大营一定在苍澜城内,谁也没有想到,那不过是夜离的误导,真正的大营非但不在城内,而在城外一个偏僻的地方。
坟场。
专埋穷人的坟场。
富人有钱修建陵墓,穷人则只能用草席子随意一裹,埋上后立个坟头和墓碑,便算做安息之地。
夜离就是从这样一个安息之地出发,一路纵马疾驰,来到城门口。此时已是深夜,城门已关,门上的士兵发现夜离,大声喊道:“城门已关,若有要紧事,明天赶早。”
这是客气的说法,倘若不客气的,便会涉及到一些侮辱的词汇,对于此,夜离听的多了,想生气也生不过来。
“我乃苍王手下,奉命进城!”
“可有手谕?”
“有腰牌为证。”
苍王为了方便夜离进城,曾为他打造了一只腰牌,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士兵大喊道:“我放个吊篮下来,你把腰牌放进来我看看!”
不一会儿,吊篮放下,只是小小的一个,用来装物的吊篮。
夜离将腰牌放在吊篮中,吊篮上升,很快腰牌就道了士兵手中。这士兵虽然是最普通的士兵,但长年守护苍澜国城门,对于苍王府的腰牌并不陌生,一看便知这是真的,连忙出声喊道:“大人,我放个吊篮下来。”
“嗯!”夜离回道。
虽有苍王府的腰牌,但城门已关,不到明早就绝不可开启的,这是祖训,不可违背,就算苍王也没有特权。
但深夜也可能发生紧急事件,于是苍澜国的大臣门就发明了吊篮这种东西,人坐上去,上面的人一拉,就上了城墙。于是不用开城门也能进程。
也不怕有人趁机袭城,开玩笑,吊篮一次只能上来一个人。
夜离入了吊篮,上了城门,城门的守卫立刻上前见礼道:“大人,这么晚了为何还要进城?”
夜离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守卫管的太多,于是随口道:“有紧急事件。”
守卫附和道:“原来如此。”语声稍顿,又道:“需要小子派人护送大人吗?”
“不用。”
夜离拒绝了守卫的好心,径直离开。他不想再城门上浪费太多时间,却没注意到自己转身之后,守卫眼中那晦涩的精光。
半个时辰后,夜离出现在苍王府,苍王穿着一袭便装,在书房接见了他。
油灯映出了苍王那遍布皱纹的脸,这张脸上有些不耐,有些困倦,但在夜离迈进大门的时候,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