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听我解释!”向来持稳的贵公子,如今却有些着急,“你的那两个婢女看得很紧,而我在夜护法那里也不能随意走动。若不是你在沐浴她们放松了警惕,我如何能寻到机会进来?我不是作弄你,我从来没想过作弄你。对于你,我的心一直是十二分的真诚。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去山庄寻你,想跟你解释,你却从不给我机会。庄主说你来了北疆,我放下所有生意也要追随你而来。玉儿,我……”
“不要再说了。”窃玉狠狠地拧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他那双悲哀的眼眸。她怕只要看了,哪怕只是一眼,就会沉-沦,“你说的这些话,也许是真的。但楚烟姑娘呢,祈家大小姐呢,你一定也说过类似的话吧。我可以相信你是真心待我,但你的真心或许太多。”
“玉儿!”唐不惊悲叹一声,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
窃玉闭上眼睛,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淡漠:“无需多言。水已经冷了,我该出浴了。劳烦唐四公子先行回避,不送。”
也许这次伤她太深,却没能第一时间抹平裂痕。窃玉有着自己的孤傲和尊严,从来纯洁通透的心,恐怕被他摔碎了一大块。唐不惊知道,他需要时间,慢慢去抚平伤口。于是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鬼眼与夜是同门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感情好得没话说。但不知为何,半年前二人突然大吵一架,就成了如今的摸样。鬼眼原本不沉溺女色,也一直十分倚重夜。就在二人吵过之后,他开始四处搜罗美人和义士,如同赌气一般。”
窃玉看着他的背影,道:“你的意思是……”
“像鬼眼这样的男子,按理说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除非是为了证明什么。”唐不惊淡淡地说,“你在他身边,可以从夜这里下手,说不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唐不惊走后,窃玉换了件乳白色轻纱寝-衣,躺在偌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红箩炭在镂空梅花炭盆里噼里啪啦地烧着,热气散发而出,一室的温馨。然而这样的温暖,也无法将她冰冷的心暖热。窃玉蜷缩在床上,用厚重的锦被将自己捂住,却还是觉得心里如同灌满了冰水,沉重且酸涩。
这是自苏州一别后,窃玉刻意地避而不见。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是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他清隽依旧,迷人依旧,自方城看到他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如此思念他!今夜他冒然闯入,她虽冷言相对,心里还是欢喜的。可是欢喜过后呢,她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个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己的男人,有多可怕,甚至是薄情寡义。
是的,他薄情寡义,可是之前他对自己流露出的种种浓情蜜意,也都是虚假的吗?还有刚才他那哀伤的眼神,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放着几个月之前,窃玉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唐不惊而如此心神不宁。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却太过亲密和频繁。不得不承认,他的温柔和魅力是致命的。如今,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么想着想着,窃玉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朦胧中,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她惊醒过来。模糊的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窃玉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他们都挑着不合时宜的时候来她这里?依着身形身法和这样恣意进出她的厢房来判断,来人定是鬼眼无疑。可他今夜不是独自入寝的吗,如今怎么突然来了?窃玉想起自己轻薄的寝衣,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她使劲拉了拉被子,又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确认蓝津给她的能使人迅速昏睡且有致幻效果的“安息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鬼眼武功如此高强,也不知她能否自保成功?
然而鬼眼并没有靠近她。他停在了圆桌旁,坐了下来。窃玉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便试探着唤了一声:“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