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了。
他是何时出现的?何时离开的?已不像记忆中那样了,似乎缺失了什么,甚至连容貌都不尽然相符了。
“……破君?”
生涩到难以想像。尽管曾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林君从未真正觉得自己有一天真的还能再次叫出这个名字。.他的太阳穴跟着心脏一起突突地跳着,好似雷鸣一般嘈杂。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二十天,三个礼拜,两个月,八个月,一年,还是几辈子?他有数过吗?还是一直在数?
“乖乖,不哭哦。”
是破君,是他。能这样说的人,只有他。
他的脸上带着喜悦,头发比那时稍长,刘海都能长及下巴了,碍事得被他抬手拂到脑后,轻轻地分开来,露出的眼睛隔着难得好端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看着林君。
还是那样戏谑的目光,但带着几乎无条件的信赖。
“我怎么可能会哭啊……”林君试图笑过,却表现得异常失败。
“没有吗?那就是下雨了吧。”仰面看天,彩虹已经消失了。
是雨啊……林君怔怔站着,张开五指,用它扶住沉重的头颅。抵着眼角。绳结上绯色的琉璃珠子模模糊糊地映在左眼里,被掌心暖化的雨水温润地顺着皮肤沁入身体里。这些水珠是什么时候落上来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真要命,他竟然变成这样了。.
“我……我先回去了。”雪夜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我不允许。”破君扬声说,陌生的威严有加。“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吧?”
“是没错,可是……”
“所以我不允许你就不能离开。”态度强硬地说完,破君将嘴巴凑到雪夜耳边,小声告饶,“拜托,别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不然不是我哭死就是他宰了我。”
“你这是为难我,我最怕碰到这种事了……”雪夜压低声音抱怨,抬手搔搔额头,还是留下了。
“您还是老样子嘛,万岁爷,一点都没变。”恢复音量,破君随意地说道,纯粹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却不想,这话正戳在痛处上。顿了下,感觉到了什么,破君迟疑着,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以缓和即将到来的尴尬在他心里的分量。“我……小林,我一直没出来见你,那是因为我真的有事要做……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也不知道见到你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想得越多就越不敢见了,对吧,你也是这样吧?”
“……嗯,差不多。”深深地叹气,抬起头,林君把后脑勺顶在墙上,他不能用这样一张窝囊的脸来面对。.
“你应该从别人那了解到真相了?”移开视线,让自己不要盯着他看。破君仓促地说道,“我原本想过把知道赶快告诉你,反正我又不算乐园人,并不受他们的规则限制。但后来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你从别人那里听到要比从我这儿听更有说服力些……”
然而破君的话音未落,林君却忽然爆发了。他有努力地克制那一古脑冒出的怒气,却没办法完全将它抑住。揪住破君的领口,林君一把把他抵在墙上。
“对不起。”
只有在那一瞬间被吓了一跳。略抬手制止紧张的雪夜,破君淡定地迎上林君的目光。那双眼睛充着血,几乎是红色的。没关系,就是这样。破君让雪夜留下来并不是想要他来保护他,而是希望有他在,自己就可以不用懦弱的哭出来。好了,尽管k过来吧。是他的不对,是他不该,所以,就算真的被揍死他也认了。
恍然隔世。
林君放开手,离开破君,让自己颓然地靠坐在墙根,像滩软掉的烂泥巴。他的心里被堵得死死的,憋得慌。一边深深地向外吐着气,林君一边顺手去摸瘪瘪的口袋。这时,一盒没开封的香烟却自动地伸到了眼前。
“我听说你戒烟了,身上应该没带吧。”
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拆开封口,林君叼着烟去摸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带这些的习惯了。但是,擦的一声,火也到了。
“……火柴?”
“是万次火柴哦,高级吧?不过对您来说还真是不方便呢,谁让小的我没本事到害怕汽油也学不会用那种装腔作势的zippo呢……”像点燃了连珠炮似的,破君没好气地说。
“不会,能让你伺候已经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了。”林君干巴巴地说,接受了这一份注定有害的好意。
用一声嗤笑表示自己的讥讽后,破君想再顺势回嘴,但看着那股呵出来的青烟,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相对无语。沉默间,只剩青烟缓慢地飘散着。偶尔会被呛得咳嗽两声,可破君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片刻过后,半支烟完了,林君将烟摁灭的同时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笑得破君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破君也忍不住开始笑了,鼻尖传达出来的酸楚侵袭着他的全部。破君无畏地跟着林君一起笑,直笑得雪夜一头雾水,以为这二人精神错乱了。
“你居然会给我递烟?”林君难以置信地笑道,“脑子烧坏了?”
“你才发烧了,冲我发哪门子狠啊?”破君一口抢白。
“哦,是吓坏了啊?”林君揶揄道。
“行了,自个儿贫吧,懒得理你。”破君不屑地说,冲雪夜打了个手势。“告诉琉璃,给我开放北边的结界。我要在北馆呆一阵,和老朋友叙叙旧。”
“不能让他到南馆么?”雪夜问道,满目不解,这场调子转变太快,让他有点跟不上。
“老朋友又不止一个。”破君含笑道。
“是,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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