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胜抬头望去,只见钟灵坐在二楼的扶栏上,两条腿悬在半空晃荡,毫无淑女风范,正冲自己嘻嘻笑道:“东方大哥真是‘威风’啊。”
东方胜知她是在取笑自己,只有干笑两声。
街上的行人抬头见了钟灵的样子,不禁有些瞠目结舌,皆在暗中指指点点,小声非议。若不是怕了这些武林中人,恐怕早就高声斥责起来。也是钟灵这小丫头平日里野惯了,浑不在意什么礼俗,在大理倒也罢了,如今在洛阳这宋国腹地,哪家女子有她这般做派?
东方胜右足轻轻一点,飘然上了二楼,右手一伸便拎着钟灵的后领把她提了进来,丢到段誉身边的位子上,笑骂道:“一个姑娘家,没点规矩。”
钟灵也知道东方胜的脾性,平日里极是反感各种繁文缛节,此时也不过是说笑而已,于是吐吐舌头浑不在意。
木婉清和段誉正坐在桌边。木婉清不禁扑哧一笑,道:“东方大哥自己从楼下直接飞了进来,还有脸说灵儿妹妹没有规矩。”众人这段时间来相互熟络,开起玩笑来也毫不避忌。
段誉取了只茶盏,帮东方胜倒满了茶,递上前,问道:“二哥不是随丐帮和玄慈方丈去商议武林大会之事了么?怎的这么早便走开了?黄大人方才被洛阳府请去,怕是一会也要去丐帮,乞不是寻不见二哥?”
东方胜听了笑了笑,道:“一方是朝廷,一方是武林。摩尼教坐大与他们皆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从中顺水推舟一把,教他们双方合力也就是了,这劳心劳力的事情,本该是他们的。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烦吧。我一个外人,何必越俎代庖,自找烦恼?”
说着东方胜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起来。只觉清香润喉。宋时的茶艺是颇复杂的一件事,绝不是一泡就完事,喝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东方胜也是越来越喜欢这古意的茶饮。一股清泉入口,心情郁结也随之散去不少。
段誉也不是蠢人,听东方胜的言语,实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味,颇有些颓然之感。但不知其中内情。一时也找不出言语开解。
钟灵心思单纯,哪里想那许多,听了拍手笑道:“东方大哥其实就是偷懒。亏还找出这些借口,说得振振有辞。”
东方胜愣了一下。竟点头道:“嗯,还是灵儿丫头明白我。偷偷懒也不错。世俗喧嚣,哪如偷得浮生半日闲。”
木婉清在旁揶揄道:“二哥作的诗中有云,‘半醒半醉开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应该不是只想偷这‘半日’的闲暇吧?”木婉清跟阿朱阿紫两个姐妹混得熟了,居然也学了她们几分狡黠。
东方胜哈哈一笑,道:“说起来,三弟携美把臂同游。真是逍遥自在,哪像我这般劳碌奔波。真正羡煞我也。”
木婉清白了东方胜一眼。钟灵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们是兄妹同行,不叫携美同游。”
东方胜看看二女,觉得好笑,故意冲着木婉清道:“怎么不是?小清与三弟可是有婚约在先,灵儿更是连生辰八字都给过了……”这“小清”、“灵儿”是东方胜自己给二女起的称呼,觉着顺口,也就这么叫上了,反正他算是兄长,想怎么叫二人也阻不了。要说这两个名字,有个共通之处,就是——都是蛇妖。
木婉清心中本来就在这事上有疙瘩,现在被东方胜说起,不由一阵气苦。钟灵面皮薄,羞得脸上通红。
段誉忙打断东方胜道:“二哥……”心中也不知这二哥今日为何有些奇怪,心情似好似坏,说话更是毫无边际。
东方胜却毫不在乎,再是一笑,道:“我当兄长的,这件事情自然要管。小清、灵儿放心,东方大哥终有一日教你们得偿心愿。”
木婉清忍不住啐了一口,扭头不看东方胜,更不敢去看段誉,口中薄怒道:“尽是疯话。”只是眼睛却不由地悄悄往回瞟。她平日里听多了萧峰、段誉等人对东方胜的赞誉,皆言这个东方大哥不仅武功了得,更是智深如海,行事往往大有深意。这话从东方胜口中出说,竟使她心中又生出一丝暗暗的期望。
钟灵则是将头低到了胸口去,也不知脸上什么神色。
东方胜一脸坏笑,似乎对这个反应极是满意,不由大乐,摇晃着收拢的折扇一副得意状。
段誉闹了个脸红,大感尴尬,扯扯东方胜的袖子,东方胜却反拍他的肩头,道:“为兄自有办法,三弟莫要担心。实在不行,我们就场帆海外,到时天高地远。嗯,据为兄所知,似乎在大海东面的岛国瀛州,在那里兄妹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瀛州?二哥说的莫非是日本?”东方胜信口而言,却教段誉不知如何自处,又不能捂住东方胜的嘴,此时赶快叉开话题,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