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胡的反常,非但让晓尘没有受到任何非人对待,反而令她在所有下人的心目上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闫胡每天要应对各种各样繁琐的事,家里又没有女主人,所以家里面的事情都是教给女管家的。
她也就有了在下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哪个人见了她不得笑的掐媚,久而久之,在她眼里除了闫胡之外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她看出闫胡对晓尘的特别,心想若不是先生动了情,也就是说家里要添女主人了,那么她的管家大全岂不就得交出去,那她除了正常领工资外,上哪在捞油水去,晓尘的出现无疑令她心中警铃大振。
以至于看到晓尘,女管家的脸色就臭到了极点,也是她自以为自己在闫胡心中位置很重,没有了她,家里岂不乱的一塌糊涂,所以当她自以为是的当着闫胡的在晓尘眼前摆谱,想要以此立威之时。
却不想,闫胡竟然动了气,要把她辞退了,女管家大惊失色,不敢相信闫胡会说出这番话,还试探着又确认了一遍,“先生,你要辞退我!”
闫胡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情绪,端起精致的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翠绿茶叶,眉眼都不曾抬一下,貌似眼前这个花容失色的女管家根本不存在似的。
晓尘也呆了呆,她在这里身份本来就尴尬的很,有人对她不敬,她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以闫胡对她的态度,能把女管家训斥一番已经给了她莫大的面子了,却不曾想他竟然要辞退她。
这是铁了心要把她如那珍宝翡翠般捧起来的意思么,虽然她自小就是被捧在掌心长大的。但也从未有人如闫胡对她这般纵容啊。
晓尘就如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心的以为这个人莫不是疯了??
女管家抖着身子,缩着脖子,如那战败的公鸡胆战心惊的跟闫胡告饶,闫胡置若罔闻。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闫胡出手大方,闫家工资又高。即使他冷名在外。也有贪财而不怕死的人挤破了脑袋也要来闫家做事,更何况闫家人口简单,只有闫先生一个人。她更是在闫家工作了近五年,管着一帮子人,没有这个太太那个小姐的去服侍,闫先生规矩又少。更多时候会因为外面焦头烂额的琐事,也不常回家。这么大的闫家几乎成了她的天下。
说起来哪个女管家有她这么自在,当真风光无限,更重要的是时不时的还能捞到不少油水,这么肥沃的差事。可千万不能丢了。
她心里害怕至极,哀求声不断,闫胡始终没有其它的表示。似乎让她离开闫家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容商量。此刻女管家心里后悔极了,她好端端的干嘛去碰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别说她能不能成为闫家的女主人,就算真的成了闫家的女主人,她也不过多侍候了个人罢了,比起其它大家族错综复杂、三姑六婆的关系,这照样是天大的便宜啊。
见求了闫胡实在没用,她心凉了半截,她老了,心也糊涂了不成,先生是什么人,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岂容任意更改,想起他麻木无情的名声,忍不住吓的哆嗦了一下,想想引起这件事的事主,女管家求助似的看了晓尘一眼。
女管家四十岁左右了,大半辈子的经历令她双眸早已渐渐浑浊了,此刻那双眸子里充满了无奈、歉疚、还有祈求等等的神色,看得晓尘不忍。
不过说了一句错话罢了,闫胡就剥夺了她的生计,未免太无情了,想想先前得到的信息,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至于他对她的特殊,晓尘自然不会认为她会有什么特殊的魅力,其间定有隐情,但是闫胡对她好又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也就有心为她求情。
虽说女管家也是自作自受,但是毕竟因她而起,她最不喜的就是连累旁人,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如秋水般的眸子看向闫胡,透着不忍,“她又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她辞退了吧。”
却不料她无意中透出来的神情令闫胡呆了片晌
像!真的很像!
他依稀记得那是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季节,他无意中寻到了一处好若世外桃源的地方,草吐新绿,百花初绽,蜂蝶飞舞,空气中充满了和煦的阳光混合着泥土青草的芳香,好一派自然景观,令人心旷神怡。
他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去约了她出来游玩,她穿着一身粉色百褶裙,像是含羞待放的荷花,娇美动人,又一次狠狠撞击了他的心灵。
她落落大方的在他身边转了一圈,问他,“我好看吗?”
他愣愣的看着她,“好看,”笑的很傻很傻。
她就是掉落人间的精灵,在花海间飞舞,若银铃般清脆动人的笑声每一个夜晚还在他耳边回荡,搅得他又喜又痛,他给她拍照,突然听她大叫了一声。
紧张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只红黑相间,上面布满了如细针般刺刺绒毛的小虫子咬了她一口,胜雪的皮肤顿时红了一片,又痒还有点疼,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他心疼不已。
作势就要把虫子掐死,却被她赶紧阻止了,面上透着不忍,柔声说,“算了吧,再小也是条生命,还是放了它吧。”
他当然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她是那样善良,善良到总让他心疼的女子。
晓尘见他陷入了回忆,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有点尴尬,心里忍不住窘迫,她都活了两世的人了,竟然还因为别人对她一点好,就自以为是了,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闫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她一副像个正在炫耀的小孩子,结果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失落,深觉好笑。却不知真的笑了出来,如是春雨滋润的大地,散发着与他本身气质违背的祥和,带了宠溺,他道,“那你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