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阵哗然,纷纷望向展风,细细打量着他。
展风冷哼一声道:“若以身形相论,未免有些牵强,一人若是能将外门功夫和内功炼制绝顶,要短时间内改变骨骼体态却也不难,怎可以此为断?”这一番话言之在理,群雄也不好妄评。
忽地一人高声道:“你说的人,武林中能有多少,哪个不是成名已久,受人敬仰之辈,又怎会与各派结怨?”众人一听也觉不错,齐地望向展风,看他如何辩白。
展风循着声音望去,那人立在青城旗下,四旬有余,看服饰应是门中长老。便道:“前辈可是青城长老?您身旁所立的可是您的公子?”
那长老不解其意,一怔后点头道:“不错,这正是犬子。”
展风微微一笑道:“依前辈先前所言,凶手的体态并非作伪,在下见令郎身形与展某也颇有几分相似,由此推知,他说不定也是凶手。”
那名长老一愣,怒道:“胡闹,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本事!”话一出口便觉后悔,此言虽撇清了是非却贬低了自己的儿子,不禁面色难看,一旁的其子也是面上涨红,怒视展风,却都不敢再多话了。
向仁见众人越闹越僵,插话缓和道:“肖掌门,可有其他可疑之处吗?”
肖破见众人都望了过来,点点头,沉声道:“还有就是,那厮用的是左手剑,我也在其左肩‘肩贞穴’附近留下寸许的剑伤!”
群雄巨震,纷纷叫道:“让他把左肩露出来,让大家看看,是不是有伤!”
“对,快让各路英雄看看。”
怜倩儿娇躯轻颤,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展风心中也是一沉,入坠铅石,轻轻一拂怜倩儿香肩,蓦然抬首放声道:“不用看了,确有这处伤疤!”说话间目中精芒电闪,让人不敢缨其视。
满场死寂,坐在展风后侧的柳飘雪看着这张倔强刚毅的侧脸,心头猛震,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使她差点就要失声唤出。
怜倩儿见展风也已承认,知道形势已是不利之极,张口便要解释。
却未等到她出声,赵传扬声笑道:“好啊,好啊,现在是人证、物证还有伤证俱全,看你还要如何狡辩!”
群雄闻言,齐地向他望去,众人早知有佩剑为物证,也听说过人证,但究竟是何人可以作证,却仍是难知其祥。
赵传见众人望来,又是得意一笑,回头向身旁一名崆峒弟子道:“徐正,你随我上去。”
群雄一眼望去,那名弟子样貌倒是不俗,但双手互牵,目光垂地,却给人一种怯弱的感觉。
赵传二人走到台上,向在座几人拱手行了一礼,面向群雄解释道:“本派掌门并无子嗣,这位弟子却是他的亲传弟子,当时那凶手与掌门交手前,掌门让他躲在一旁,侥幸留了条性命。徐贤侄,你来说,尽管放心,有师叔在此,无人敢拿你怎样!”
徐正点了点头,微微抬首看了场下群雄一眼,又倏地收回目光,小心地看向展风,最后才垂着头道:“就是他,当时掌门觉得有夜行人过来,叫我偷偷躲起来,不要出声。我当时躲在床塌下的密窖里,偷偷地,望外看,那黑衣人面上带着黑纱,一言不发就向师父出手,师父没有多久便被逼在下风……”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喘了口气,道:“师父知道我在看,最后,最后凭死将他的黑纱揭下来,就是……”说着浑身颤抖地指向展风,双目怒瞪,面色却是忽地转为死灰之色,“他”这个字在喉间滚动,终于没能发出声来,重重向后倒去。
赵传察觉不妙,一手扶住倒下的徐正,暴喝道:“恶贼,你,你竟敢下杀手!”说着便是一掌劈向展风。
满场群雄骤逢此变,惊得瞠目结舌,在座的几人也是猝然而起,四处张望,看是何人下此毒手。
同时间,各派中也是毫无缘由地蓦然暴乱起来,数人向门派长老暗下杀手,一时间,场上混乱之极,暴喝声,叫嚷声,兵刃交集声不绝于耳,华山长老等哪敢耽搁,匆匆窜入人群,劝阻众人。
展风却是无暇他顾,轻轻将怜倩儿推至一旁,双掌相叠,迎向赵传力若千钧的一掌,同时暗中卸力,只望能够勉强挡下。
但他本是旧伤未愈,新伤仍在,如此劣势下又怎能应付得了,“嘭”的一声,展风应声暴退,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若金纸。
赵传余怒未消,将徐正放倒,身形陡快,追杀不休,非置展风于死地不可!
展风伤势沉重,真气滞涩,只挡了一招便是不敌,眼看便要被赵传一掌击毙,一支带鞘长剑封挡过来,鞘身一震,幻出漫天鞘影便将赵传迫退,正是峨眉掌门柳飘雪。
赵传见状大惊,喘口气息,怒视柳飘雪道:“柳掌门,你竟要护着这万恶不赦的恶贼?”展风也是满头雾水,疑惑地望向她。
柳飘雪柳眉微蹙,道:“等场上平定后,再作公断也不迟!”说完直视赵传,摆出不会相让之态。
赵传顿足怒道:“好,好,好。”
展风抽的空隙,向场下一眼望去,心中涌起莫名其妙之感。
这时,场中动手的数人中有人高声向他叫道:“少主,快走!迟则不及!”说话间也有人向他奔来,满面焦急之色。
展风面色惨白,心中巨震,“少主,少主”这两个字在脑中震荡不停,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奔来的那人身着青城袍服,一上前便向赵传猛攻过去,这番突变令得柳飘雪也呆立当场,不知是否该出手。
展风失神间,忽地,一声锐利的琴音传来,将他震醒,循音望去,一个布衣老者单手提琴,一手疾弹,身形如电般从山下向此处掠来。
满场群雄中动武交手者,听得琴音的同时均觉体内真气陡然一震,竟有逆窜的倾向,武功次者,压制不住,面上竟涨红涌起血色来,余者平复血脉后,也不再动手,惊愕地向那老者望去。
只刹那间,场上骤然沉寂,惟有缕缕琴音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