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心跳也稳定下来他就开始用壁虎功向左面慢慢移动。
他终于找到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他就认这地方滑下去。
有这种笑声的地方总比别的地方安全些。
黑暗虽然可怕但现在却反而帮了他的忙只要他能不出一丝声音就没有人能现他。
轻功无双的楚香帅当然不会出任何声音。
他一直滑到底下面是一扇门。笑声就是从门后出来的只不过这时笑声已变成了令人心跳的呻吟声。
楚留香考虑着终于没有推开这扇门。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有些事他是死也不肯做的。
他再向左移动又找着另一扇门。
这扇门后没有声音他试探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门后立刻响起了人语声:“请进来呀。”
声音妖媚而诱惑简直令人无法拒绝。
楚留香看不到这扇门后有些什么也猜不出她是什么人?有多少人?也许他一定进这屋子就永远不会活着走出来。
但他还是走了进去。
判断虽只是刹那间的事但其决定却往往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
屋子里的香气更浓浓得几乎可以令人溶化。
楚留香一定进门就有一个人投入他的怀抱。
一个女人**裸的女人。
她的皮肤光滑而柔腻她的胸膛紧挺。
她整个人热得就像是一团火。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女人黑暗……
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抵抗这种可怕的诱惑楚留香的本能似也有反应……
女人吃吃的笑着探索着他的反应用甜得腻的声音笑道:“你还年轻我已有很久没有接到过年轻人了到这里来的几乎全是老头子……又脏又臭的老头子……”
她紧紧的缠着楚留香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她的需要竟如此热烈几乎连楚留香都觉得吃惊了这女人简直已不像是人像是一只思春的母狼。
她的手几乎比男人还粗野喘息着道:“来呀……你已经来了还等什么?”
这匹母狼仿佛已饥渴了很久很久一得到猎物无法忍耐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的猎物撕裂!
她简直已疯狂。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
这样的女人他还没有遇到过他也并不是不想尝试。
只可惜现在却不是时候。
女人呻吟着道:“求求你莫要再逗我好不好?我……”
楚留香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至少应该先知道你是谁?”
女人道:“我没有姓也没有名字你只要知道我是个女人就够了——在这里的女人反正全部都是一样的。”
楚留香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人像是吃了一惊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人道:“你……你既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楚留香还没有回答她又缠了上来腻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怎么来的只要你是个男人——只要你能证明自已是个男人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楚留香道:“若是我不愿证明呢?”
女人长长吐出口气道:“那么你就得死!”
楚留香知道这并不是威胁一个人到了这里本就随时随地都可能死而且死得很快。
他若想安全若想探听这里的秘密就得先征服这女人。
要征服这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
楚留香却想用另一种法子。
他突然出手捏佐了她致命的穴道沉声道:“我若死你就得先死你若想活着最好先想法子让我活着。”
女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道:“死?你以为我怕死?”
楚留香道:“嘴里说不怕死的人很多但真不怕死的人我还未见过。”
女人笑道:“那么你现在就见到了。”
楚留香道:“我也可以让你比死更痛苦。”
女人道:“痛苦?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样的痛苦能折磨我?”
楚留香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女人又道:“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吓不到我的因为我根本已不是人!”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帮裁忙我也会帮你的忙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女人道:“我只要男人只要你!”
要征服这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论多大的浪潮都会过去的来得着快去得也快。
现在浪已过去。
她躺在那里整个人都已崩溃。
她活着也许就为了要这片刻的欢愉。
一个人若只为了片刻的欢乐才活着这悲痛又是多么深邃。
楚留香忽然觉得他比自己所遇到的任何女人都可怜都值得同情。
因为她的生命已完全没有意义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过去是一片黑暗前程更黑暗。
她活着就是在等死。
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也带你出去。”
女人道:“你不必。”
楚留香道:“你难道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女人道:“是。”
楚留香柔声道:“你也许已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了人间并不是如此黑暗的那里不但有光明也有欢乐。”
女人道:“我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喜欢黑暗。”
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同样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甜、那么媚。
一个人竟会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种话简直是谁都无法想象的事。
她竟似已完全没有情感接着又道:“我要的你已给了我你要的是什么?”
楚留香道:“我……我想问你几件事。”
女人道:“你不必问我是谁我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妓女;只要是到了这里的人都可以来找我我都欢迎。”
这窄小的、黑暗的房子就是她的全部生命全部世界。
在这里没有年没有月也分不出日夜。
她只能永远在黑暗中等着**裸的等着等到她死。
这种生活简直不是人道的生活简直没有人能够忍受。
但勉却在忍受着。
像这种生活无论谁只要忍受一天都会疯都会变成野兽贪婪的野兽。所以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原谅的。
楚留香忽然悄悄下了床穿好了衣裳。
她也没有挽留只是问了旬你要走了?”
楚留香道:“我不能不走。”
女人道:“到哪里去?”
楚留香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
女人道:“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人道:“既然不知道你根本就连一步都不能走也许你只要走出这屋子就得死!”
楚留香淡然接道:“也许……但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女人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帮你的忙?”
楚留香沉默着只因他不忍。他既不忍说也不忍再要她做任何事更不忍再利用她。
现在他已有了种负罪的感觉。
若有人能忍心利用她这样的可怜人那罪恶简直不可饶恕。
沉默了很久楚留香才叹息着道:“无论如何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还是会来带你走。”
女人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你是个好人。”
她声音里竟忽然有了感情接着又道:“无论你想到哪里去我都可以跟你去。”
楚留香说道:“你不必……只要跟着我就会有危险。”
女人笑了笑道:“危险?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
楚留香道:“可是我……”
女人接口说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几乎从没有做过一件我自己愿意做的事你至少应该给个机会给我。”
世上虽没有永恒的黑暗却也没有永恒的光明所以人间总是有很多悲惨的故事产生了许许多多哀艳的诗赋、凄凉的歌曲…
但无论多凄凉哀艳的诗歌都比不上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句实在太令人心酸。
“我几乎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我自已愿意做的事……”
也许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这句话里所含蕴的悲痛是多么深邃因为也很少有人会遭遇到如此悲惨的命运。
何况人们总觉得只有自己的悲哀才是真实的根本就不愿去体会别人的痛苦。
楚留香却很了解。
他不但懂得如何去分享别人的成功与快乐也很能了解别人的不幸他一心想将某些人过剩的快乐分些给另一些太不幸的人。
所以他流浪、拼命管闲事甚至不借去偷、去抢。
所以他才是楚留香——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盗帅”楚留香。盗贼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
若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心肠他又怎会有如此多姿多采辉煌丰富的一生?
那么后人也就不会听到他这么多惊险刺激可歌可泣的故事。
黑暗。
这地方的黑暗似已接近永恒。
楚留香被她拉着手默默的向前走心里还带着歉疚和伤感!“我没有名字……我只不过是个工具你若一定要问不妨就叫我东三娘吧因为我住的是第三间屋子。”
无论多卑贱的人都有个名字有时甚至连猫狗都有名字。
为什么她没有?
“你要我带你到哪里去逃出去?”
当然不是。
“也许你要去找蝙蝠公子?”
也不是。
“我先要去救我的朋友。”
朋友永远第一朋友的事永远最要紧。有些人甚至会认为楚留香也是为别人活着的。
可是他愿意他只做他愿意做的事。
从没有人能勉强他——以后他若遇到不幸时只要想起现在握住他手的女人他就会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她就算不能逃出去为什么没有勇气死呢?”
也许会有人问这话。
但楚留香却知道死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尤其是当一个人被痛苦折磨得太久时反而不会死了。
因为他们连勇气都已被折磨得麻木也太疲倦了疲倦得什么都不想做疲倦得连死都懒得去死。
“我知道那边有间牢狱却不知你朋友是不是被关到那里去了说不定他们已经遭了毒手。”
这正是楚留香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地方有三层我们现在是在最下面一层。”
她的确是活在地狱中的地狱里。
“下面这一层有东西南三排屋子中间是厅有时我们也会到厅里去陪人喝酒。”
楚留香忽然想起了他以前去过的妓院。
那种地方通常也有个大厅姑娘们就住在四面的小屋子里等着等着人用金钱来换取她们的青春。
比起这地方的人来她们也许要比较幸运些。
但又能幸运多少呢?
又有谁真正愿意做这种事?
又有谁能看到她们脂粉下的泪痕?
在这种地方做久了岂非也会变得同样麻木同样疲倦。
她们当然也想逃但又能逃到哪里去?
“上面那两层我只去过一两次幸好牢狱就在下面这一层我们出门后沿着墙向右走再走到后面就到了。”
听来这只不过是很短的一段路但现在楚留香部觉得这段路简直就好像永远边走不到头似的。
无论走多远都是同样的黑暗。
他简直就像是从未移动过。
“在这屋里我们还可说话但一走出门就绝不能再出任何声音来这里到处部是要命的埋伏走得慢些总比永远走不到好。”
在屋里她已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了。
现在她只是静静的往前走走得很慢。
楚留香已能感觉到她的手心渐渐湿正在流着冷汗。
他自己似也感觉到有种不样的警兆!
就在这时东三娘的脚也停下手握得更紧。
楚留香虽然什么都瞧不见却己感觉到有人来了。
来的有两个人。
两个人走路虽然都很小心但还是带着很轻微的脚步声。
蝙蝠岛上的人当然绝不会人人都是轻功高手但是这两个人觉了他们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楚留香背贴着石壁连呼吸都已停止。
这两人侵慢的走了过来仿佛是在巡逻又仿佛是在搜索!
只有一线光他们就立刻会觉楚留香距离他们还不到两尺。
但在蝙蝠岛上绝不许有一线光无论任何人都绝不允许带任何一种可以引火的东西上岸。
就连吃的东西也都是冷食因为只要有火就有光。
“要绝对黑暗!”
这就是蝙蝠公子的命令。
这命令一向执行得很严格很有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楚留香却忽然听到说话的声音。把又没
原来他身旁就是扇门声音就是从门里出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这扇门已开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还拉住我干什么?是不是还想问我要这鼻烟壶?”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软语央求道:“只要你把它给我我什么都给你。”
男人淡淡道:“你本就已将什么都给我了。”
女人的声音更软道:“可是你下次来……”
男人冷笑道:“下次?你怎知我下次还会来找你?这地方的女人又只你一个人!”
女人不说话了这件事似已结束。
男人忽又道:“你又不吸鼻烟为什么一定要这鼻烟壶?”
女人轻轻道:“我喜欢它……我喜欢那上面刻的图画。”
男人笑了道:“你看得到么?”
女人道:“可是我却能摸得出我知道上面刻的是山水就好像我家那边的山和水一样我摸着它时就好像又回到了家…”
她的声音轻得就像是梦议忽然拉住男人哀求着道:“求求你把它给我吧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但摸着它的时候我就像是又活了……摸着它时我就好像觉得什么痛苦都可以忍受我从来也没有这么样喜欢过一样东西求求你给我吧你下次来我一定……”
这些话就正如东三娘说的同样令人心酸。
楚留香几乎忍不住要替她求他了。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拍”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她的人已被打得跌倒。
那男人却冷笑道:“你的手还是留着摸男人吧凭你这样的贱货配问我要……”
东三娘突然甩脱楚留香的手向这人扑了过去I
愤怒!只有愤怒才能令人自麻木中清醒只有愤怒才能令人不顾一切。
东三娘扑上去时已不顾一切!她觉得那男人的耳光就像是掴在她自己脸上一样!
那男人显然做梦也末想到旁边有人扑过来忍不住惊呼一声“叮”的一样东西跌在地上显然就是那鼻烟壶。
本来在巡逻的两个人一听到人声就停了下来始终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到这一声惊呼也立刻扑过来!也许就在这刹那间所有的埋伏都要被引!
也许楚留香立刻也要落入“蝙蝠”的掌握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计划眼看就己将全都毁了。
就毁在一只小小的鼻烟壶上!
楚留香为了要到这里不知经过多少苦难付出多少代价此刻却为了一只鼻姻壶而被牺牲。
若有人知道他的遭遇一定会为他扼腕叹息甚至放声一哭。
但他自己却并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为了一只鼻烟壶而是为了人的尊严。
为了维护人类的尊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甚至要他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