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
“……少将?”
“兰修斯少将!”
“呃…!?”猛被从恍惚中惊起,兰修斯居然一个不稳,身子顺着椅子倾倒下来——幸好他好歹还保留着身为武人应有的反应,所以立刻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在部下面前失态。
“少,少将?抱歉,您没事吧?”因为事情急切所以提高声音的勤务兵,见状也未免心中一跳——虽然这位少将回到帝国后,指不定就会有什么惩罚在等着他,但是现在,在这里,他还是军法的掌握者——
所以,就算内心深处对现在这位少将的地位感到不以为然,他也没有胆子在这个当口捻他的虎须。
怎么说,也不会有人想被一个很可能已经在悬崖边上的人拉上一起跳下于是勤务兵的言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啊…没事,有什么问题吗?”出人意料并没有火,兰修斯甩了甩那头乱,颜容憔悴的向士兵问道。
“哦…少将阁下,收尾准备工作现在全部结束了…柏斯方面的传令者也已经带来了柏斯方面军已经全部撤离了王国境内的消息…”
“呼…是吗…”挣扎着站起身,推开士兵略带讨好性质伸出来扶他的手,兰修斯喃喃的说:“那么…现在已经轮到我们了吗…”
“…是的,少将,请下命令吧。我们该回去了…”联想到己方为败军这一事实,勤务兵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呵…回去吗…回去啊…回去以后…算了…”
“传我的命令吧,帝国驻洛连特战区全部,按团部为单位,依次撤离洛连特!目标,哈肯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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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帝**最后一个士兵在教会和协会派遣的监督人员的注视下,离开洛连特城门之后,整个洛连特市,变成了一片欢声的海洋。
之前,在帝**的撤离过程中,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的洛连特人们,冲上街头,将帽子,手套,甚至鞋子扔上天空——就算被不明飞行物砸到了,也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去生什么气了——人们互相拥抱,亲吻,自内心的互相祝福,欢呼——场面比最盛大的节日还要欢乐。
虽然同样对此感到很开心,不过艾斯蒂尔.布莱特,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因为之前答应了某个身份很微妙的朋友,要去为他送行(其实在路卡看来,那顶多算注目礼),所以艾斯蒂尔灵活的摆脱了小伙伴们的视线,向着目标地点溜了过去。
由于正面都是欢庆着的人群,就这样大辣辣的走过来是不大可能的一件事情——那里可是严禁靠近的地方啊,要是被大人们现了,恐怕会立刻被阻止这么想着的女孩,一边小心着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边努力的向那里挤了过去。
然后,女孩终于站在了那个建筑物的入口处。
洛连特钟楼,始建于七耀历1075年,距今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它由当时的利贝尔王室、七耀教会以及洛连特市当地人民共同建造而成。虽然已经离建成过了一个多世纪,钟楼难免各处有一些损伤和陈旧,但这非但没让它显得破败,然而给它平添了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和时代的美感。
同时,由于保养和维护的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钟楼显示的时间,一直都是比较准确的,从没有出现过很大的偏差。
——甚至到了现在,还有不少洛连特人(尤其是老一辈),不习惯用钟表,而靠这个钟楼来确认时间。
由于在战争中,这个洛连特的标志性建筑,实在是太显眼了,所以早就被洛连特市的管理层列为了严禁靠近的危险区域——当然,因为被占领的很快,市区没遭到过什么炮击,这个规则也没体现出有多重要就是了…
不过,严格来说,这个禁令到现在也没有解除。
而这栋钟楼,正是路卡告诉艾斯蒂尔的,最能够看清帝**撤退的地方——现在,艾斯蒂尔已经来到了它的脚下入口处…
“咦?门没有锁啊…”本来以为要用点手段才能打开锁住入口的铁链锁的艾斯蒂尔,惊奇的现,门上的锁早就被打开了。
可是推开门,却感觉不到有人在——老实说,钟楼内部的空间十分狭窄,有没有人,往往靠感觉就能现了——耳朵好点的,还能够听见人的呼吸声。
——其实,锁被打开,是因为当时的帝国占领军,对这个可以说是古迹的存在,也很有兴趣,于是进行过“参观”的原因——后来也就忘了锁住它,这一放就是没人管的2个多月。
毕竟帝**没想去锁它,王国人没法去锁它呢…
“…?嘛,算了。”自然,“想通”这种事情,跟艾斯蒂尔的小脑袋瓜是绝缘的,她也懒得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左右看了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艾斯蒂尔立刻钻进了钟楼,并小心翼翼的将入口处的门给虚掩了上。
说句老实说,洛连特钟楼,其实算不得有多高——视野好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由于整个洛连特市的最高建筑通常也就只有2层而已,于是小小的艾斯蒂尔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爬到了钟楼顶端——
趴在露台上,身体前倾,艾斯蒂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在她面前,那已经撤出一段距离的帝**队,如此的清晰可见。
【路卡,也一定在里面吧?】这么想着的艾斯蒂尔,对着远方喊道:
“路卡!下次还要再来哟!!”
“而且,下次,一定要以大家的朋友的身份来啊!!”
晴空下,太阳一样的女孩,祝福着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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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途…已经到此为止了吧…】
【连一个小小的勤务兵,现在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虽然他的态度后来看起来很恭敬,但是那眼睛中的不屑…呵呵,你以为我这个将军的观察力,是白搭的吗…】
【结束了…什么都…】
“这***是什么声音!!”乘坐着自己的指挥用导力战车的兰修斯,突然暴躁起来,对身旁的军官怒道。
“呃…这是…”侧过耳朵,略微倾听了一下,替代鲁法斯.迪基斯奇上校成为兰修斯的副官——顺便一提迪基斯奇上校因为登陆战失利一事的连带责任,已经先一步回国去和宪兵喝茶了,当然,估计他也不会得到多重的刑罚——苦笑着回答了兰修斯的疑虑:“少将阁下,这是欢呼…洛连特人的欢呼声,竟然都传到这里来了…而且在车里都能听得见…”
【欢呼声…?啊啊…没错,他们是胜利者嘛…有资格欢呼…】
【欢呼…是啊,不该是这样的…如果那个时候我派出兵协助登陆的话…】
【不!不对!不是我的错!是塞克斯那个老混蛋的错!!他如果能把那场战役的重要性说的更明确的话…】
【欢呼声…欢呼声应该属于我的才对!!我!冰痕.兰修斯!帝国的年轻将军!总有一天能够走上上将的神坛的人!!】
【啊啊…回国以后,人民夹道欢迎我,对我欢呼…鲜花…美酒…】
【这才是现实!这才应该是现实啊啊啊啊啊!】
【我!我!我!我!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错误不在我是塞克斯那个混蛋的主意不卡纳德那个混蛋也有错谁叫他异想天开的把那场战斗变得有胜算的啊但是纠根解底最大的错就是帝国里的那群人如果不是你们要打仗我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一切都是你们陷害我的你们都串通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冰痕.兰修斯在登陆战一役中,由于违抗塞克斯中将的命令,所以受到了帝国方面的罪责——让他继续领导师团,是出于战时换将乃兵家大忌的考虑才特许的…
本来,如果他能够戴罪立功,打下包围利贝尔王都的长城“亚宁堡”北门格鲁纳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甚至他还会得到嘉奖,勋章…
结果,导力警备飞艇的横空出现,让他只能静静的等待即将到来的军法审判。
这就是路卡见到的兰修斯,无限憔悴的原因——对于一个本来有着无限光明前途,却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人来说,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大到,由不得他不去把一切都跟自己那黑暗的未来联系在一起进行胡思乱想…
大到,他完全受不得刺激——这也是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原因之一…
大到,只要再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就会彻底崩塌的程度…
——洛连特人按耐不住的欢呼声,成了这最后一根稻草,让之前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兰修斯,失去了理性。
嘴角流出涎水,两眼如同疯子一般没有焦距的来回乱动,双手双脚乱颤——冰痕.兰修斯崩溃了。
“呵呵呵呵呵…真好,欢呼啊…真好…”
“少,少将大人?您怎么了…”敏锐的察觉到了上司的不对——尽管这个上司估计也当不了几天——副官问道。
“你看,他们好开心…就像节日一样…节日的话…怎么能没有礼炮呢!!”
“让我们来为洛连特的兄弟们,开炮祝贺哈哈哈哈哈哈!”
战车内,疯子一样的男子,下达了疯狂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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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姨?有什么事吗?”
“啊…不,你知道艾斯蒂尔哪里去了吗?”
“小艾?嗯,刚才还在这里来着,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谢谢你了,玩的开心点。”
“好的!莱娜阿姨!”
【真是的…那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呢…】用手扶着自己的脸颊,莱娜.布莱特在人群中环视,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孩子——
然后,她听见了女孩的喊声——
“路卡!下次还要再来哟!!”
“而且,下次,一定要以大家的朋友的身份来啊!!”
【哎呀哎呀…那孩子,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吗…】露出安心又和蔼的笑容,莱娜心道。
人海里,看着自己女儿的母亲,心中突然闪过一丝警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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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怎么了?”
“卢克卡尔德大人,如果想上厕所的话,尽管说一声。”
“喂喂…算了,上尉。嘛,奥克妮西娅姐,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摇了摇头,将不对劲的感觉甩出自己的脑海,路卡示意战车继续前进——
然后,他听见了炮声——在自己的背后…
“停车!停车!”立刻喊停刚才才让它继续前进的导力战车,男孩不顾惯性带来的伤痛,立刻从车顶的圆型盖门翻了出去,拔腿就向来时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