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秋霜悄悄降临江城冻蔫了马路旁花池里的地瓜花打落了树梢上大片大片的黄叶。
1992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全民炒股从这一年开始无数国人为股疯狂有人因此倾家荡产有人因此一夜暴富。
我曾考虑过要不要趁机上一笔权衡再三之下还是放弃了虽然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但现年只有12岁的我却无法亲自参与其中而找别人代办的话很是麻烦想想自己现在也不缺钱以后又有大把的赚钱机会还是先小打小闹的玩玩手边的实业再说吧。
可是事情却不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展我想小打小闹的玩现实却偏偏不给我机会。这不眼镜店刚开业半个月几种畅销镜架的库存就相继告急部分度数的近视镜片甚至卖断货了因为对聘请来的店长还处在考察阶段刘志海不得不再帮我一次独自坐火车到沈阳进货去了。
真是日进斗金啊我再抱着小打小闹的心思岂不是对不起这么红火的生意?
算过了这几天的收入后我心里那叫一个美常常做着事情时忽然就傻笑出了声以致于四人帮以为我犯了花痴病连王宁都问我整天在想什么美事。
确实是美事啊我美美的算着就拿销量最大的近视镜来说吧一副眼镜卖出去价格平均在一百元左右很多家长是很舍得在这方面下本钱的眼睛是孩子心灵的窗口哪怕需要花上一个月的工资他们也要给孩子买一副称心如意的眼镜。
光一项免费验光的服务就让顾客们趋之若鹜交口称赞在这个刚刚摆脱验光去医院挂号的年代里全市只有几家国营的同行有验光机还都是收费服务的服务冷淡态度应付。而在我的国明眼镜店验光免费!哪怕你不买眼镜没事来验着玩咱都和气招待!我对刘志海说反正在验光机上的这笔投入是一次性的机器闲着也是闲着员工呆着也是呆着谁来咱就给谁验!
正常来说在现在的1992年以江城的消费水平人们配一副近视镜的平均花费应该在七十元上下低档眼镜的价格在四十元左右碳素镜架玻璃镜片用起来和那些所谓的高档镜片也没什么差别。可我在设计代金卡的时候是这么制定的一副眼镜消费过百元者返还现金二十元不过百元者返现十元。也就是说价值百元的眼镜只需八十元就能买到了而本打算消费五十元的顾客也会把目光转向六十甚至更高一些的。这样一来老百姓的消费心理作祟每位顾客在国明眼镜店的平均消费额就远同行了。
还有休闲眼镜和功能眼镜开业庆典时散的打折卡就是给这些眼镜提供优惠的其实我这里的眼镜标价比同行略高同样的眼镜打折后价格才和同行们的售价持平。但现在的老百姓还不懂这个民风淳朴啊你在标价的基础上给他打折了他就以为自己真的得到实惠了!再加上我其它前的营销手段在宣传攻势和从众效应之下进店配镜的消费者络绎不绝就是一模一样的眼镜那也是在国宁买的好!
什么叫营销?我是这么对刘志海解释的:让顾客高高兴兴的伸头挨宰然后还要到处说你的东西好说你的服务到位说你的价格便宜实在这才叫营销!
刘志海一边骂我是奸商一边看着数钱的我不住唏嘘这一副副眼镜看似普通一片片镜片貌似不贵里面的利润可真不得了啊一副眼镜赚个对折都是少的而那种最普通的光学镜片进价才一块三毛六愣是卖到六块钱一片!尤其是那些美其名曰镀膜的、抗疲劳的片片三块五块的进价在店员的蛊惑下生生卖到了二十三、三十五还广受欢迎!这不是抢钱是什么?打劫银行都没卖这个来钱快!
……
这天清早我拎着我那充样子的瘪书包正悠闲的走在上学路上背后摩托轰鸣回头一看一个酷比周润、帅似张国荣的车手从身后驶来那摩托经过我身边时稳稳一停我定睛一看哎呦喝这不是刘大老板嘛怎么今天这幅打扮还弄了个摩托车骑上了?
“咋样?帅不?”刘帅哥把蛤蟆镜一摘面带得色。
我撇嘴:“马马虎虎吧这套东西穿谁身上谁不帅啊……”言外之意就是你显摆什么帅也是这套行头帅和人没关系。
这次刘志海却没和我犟而是洋洋自得的说:“你这是嫉妒。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我嘿嘿一笑:“我嫉妒你什么不就是个破摩托车嘛我现在三天赚一辆你信不信?”
刘志海哼了一声:“少吹牛啊你哪只眼看到我这是破摩托车了?这可是进口货!雅马哈最新款的!四千多块呢!”
我哦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四千多啊那恐怕我三天赚不到估计得四天左右了。”
刘志海被气的使劲剜了我一眼我那二十平方的眼镜店现在可是日进斗金每天的销售额已经突破了两千大关按毛利率六成计算扣掉费用赚一台他这样的摩托车确实只要四天。相比之下他那八间录像厅外加一家烧烤店利润加到一起都没我这个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小店赚钱快。这个数字可是严肃的商业机密除了我和他再没第三个人知道!
“大清早你不去录像厅收钱怎么跑这来了?来找我?”我问。
“废话当然是找你有事。”刘志海还没从仇富心理中恢复过来没好气的问:“上午能请个假不领你办个事去。”
“我不上学还用请假?”我笑着反问。
刘志海看了我一眼说:“那好上来吧。”
我爬上摩托车的后座刘志海右脚猛踹打火器只听身下一阵轰鸣雅马哈启动了。
戴上蛤蟆镜刘志海按了按头盔回头对我说:“坐稳扶好啊!”
我两腿夹紧用力抱着他的腰大声回答:“慢点开我挣的钱还没花呢!”
轰——突突突——雅马哈以时十五公里的度上路了我立刻安下了心来这度和老太太骑自行车有一比原来这小子比我还怕死呢这样坐他的车我就放心了!
出巷过街雅马哈摩托车慢慢悠悠的上了滨江路大概半小时后出了市区向郊区驰去。
深秋的清晨户外已经有结冰的现象了一路上冷风不停的从领口和裤角处向衣服里灌着若不是刘志海的车不快我早下车改乘的士了。
“这是去长流监狱吧?”过了江北村我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大声喊着问刘志海:“康立明和周立海怎么样了?咱这是去探监还是接人?”
“到日子了接人!”刘志海简单回答冷风迎面我还有他在前面挡着他一开口就灌一肚子。
“哦!”我大声答应心说这两人的刑期加加减减的总算是熬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