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二十四楼层楼高的办公大楼,从外观来看用的是很好的建材,气派但没有特别漂亮。入口厅很大,贴满了大理石砖,贵气十足,稍微讲一下话回音就很响。书亚穿着一身休闲便服,走进大门,柜台是二位年轻女子,合身的上班族套装,梳理服贴的头发绑得平整,其中一位老远看见书亚进来,弯身取了一个纸包,笑得很职业化,除了“午安”两个字之外完全不多说,书亚伸手接过纸包,走过柜台后面仛型屏风,站在候梯间等电梯。进去之后,他用纸包在感应器上晃过,有一个语音自动播放:“彭先生您好,请上二十四楼。”
电梯在二十四楼再度打开时,门口站了一位和楼下柜台女子气质相近的男性工作人员,脸上表情不多,说:“午安,请到五号房。”书亚进入五号房,在房里的浴室中洗手小解,回到房间中的沙发上半躺着。他朝窗外看,大楼耸立高高低低,快速道路在大楼建筑之间弯延,车多如蚁,好雄伟的城市。他转向沙发旁的触控式萤幕,依序从画面中用指头点选冷气温度,风向,饮料,点心,音乐种类,音量。他往后坐,背脊和后腰弯尽量往后靠得紧实,放松的深呼吸,听了一会儿音乐。几分钟后,柜架上的蓝灯亮了,他走过去按了一个开关,有一个木片如自动门般向右打开,里面有一个拖盘,上面是一杯热草茶和简单几片水果。他把拖盘拿到沙发边茶几,喝了一口茶,再点选触控式萤幕上的灯光及窗帘选项,窗帘自动关上了,灯光亮起。最后点选触控式萤幕上的确定按钮,开始吃起水果,顺便关掉手机。
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位白发穿衬衫打领带的绅士进来了,坐在沙发边的单人座,与书亚有2公尺远,说:“我们上次进行到那儿啦?”一边说,拿出胸前的吊袋扫过一下桌上的感应器,书亚也把纸包从感应器前扫一下,绅士转过触控式萤幕,看了一个类似进度表的画面,说:“你还在进行图像?”
“对。”
“这阵子从上次到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嗯,可能是这几个月都在练习图像,所以每天脑袋里都像是在放电影一样。萨姆,我怎么知道我看到的画面是真的?会不会只是我的幻想?“
“你有试试去印证看看吗?”
“我怎么印证?例如这一阵子,有一点困扰我的是,我老看到我拿钻戒向我女朋友求婚,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那我脑中一直有这样的画面代表什么?是我在想?还是越抗拒越想?“
“你有和你女朋友讨论到这个吗?”
“没有,我不希望她误会,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如果你看到什么,不妨问问当事人或画面中的人,沟通一下,会有帮助。”
“哼,人家一定会认为我是神经病。“
山姆微笑,说:“那你看到的画面,后来有成真的吗?”
“还没有。但有些画面,比较像是别人心中的事情,好像没有求证的必要。”
“这种感觉会困扰你吗?”
“嗯,还好啦。“
“那你最近工作进行的如何?”
“很顺啊,我觉得好像某种障碍打通了,越来越有把握,我认为会成交的,最后都真的会成交。”
“那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问题,每个月书亚来的时候,山姆都会问一遍。
“好像比较能掌握客户的需求,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看到客户就急于了解他们想要什么,我只是在旁边多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我会有一些特别的感觉,觉得客户可能会喜欢某些方式,我脑中会有画面一直放着,就像有一个透明的显示板放在前面,顺着画面的发展去迎合客户,我也没有去求证到底这样对不对,不过,怎么说咧我最近业绩真的做的不错就是直觉力变强了,还有做的梦变多了。“
“那你觉得这样行吗?”
“当然行呀!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等一等,山姆,我昨天有一个特殊的经验,我带一组客户去看屋,出发之前我把地址,钥匙,资料都准备的好好的,没有想到一见到了客户时,却完全想不起来要带看的门牌号码,很奇怪,而且整个带屋的过程中,我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完全没有画面。一直到后来回到办公室,我才看到一些客户可能是计划办公室的画面,。啊,会不会是。"
三紧盯著书亚,安静的让书亚自由连想。
“我必须等到那个女的走了之后,我的画面才会恢复。”书亚才脑中重新想了一遍昨天从一见到熊哥开始的所有过程,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再度回想起他后来送走了三个人,边走边讲电话,回到办公室经理找他开会,开完会后他坐在位子上盯着阿-1和B-2号钥匙,脑中看到装璜师的办公室。是的,熊哥应陔是做个室内设计的,那个叫阿萌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女友,可能职业和电脑美术设计之类的有关,而小女孩的妈妈应该不在了。
书亚呆坐了一会儿,一时还没有办法消化这个新发现,他说:“这个女的突然会让我脑中一片空白。”
三问:“她长什么样子?你可以在脑中想一下吗?“
“当然可以呀,上一次我见到她”
“你以前见过她?”
书亚不好意思的笑一下,说:“这有点儿故事,反正有一次我和同事在自助餐店吃中餐时有看过她一次,她背一个蓝色背包,头发中等长度,自然的垂下来,穿了一件蓝色的上衣,中间有鹦鹉图案的银色线条,下身是牛仔裤,腰间系了一个宽的白皮带。人有一点阴沉,不是可爱型的女孩子,长得不错,尤其那对眼睛迷死人,被看到时会有一点电到的感觉。昨天她穿的是一套裙装“
“年纪呢?”
“大约二十出头吧!”
“你认为她会让你的脑中一片空白?”
书亚看着萨姆,觉得“是”,但又不想说“是”。
“你喜欢她?”
书亚突然想起自己做梦以及梦到她的画面,说:“也不是喜欢,你知道的嘛,看到好看的女孩子,总是有一点但不代表我喜欢她。“书亚心里纳闷,萨姆怎么一直绕着这个话题问。萨姆盯著书亚,像要看透一个人,让人不舒服。
三缓缓的说:“那你觉得这样行吗?”
“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我应该还会再碰到这个女的,看看会再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吧。”
三看了触控式萤幕一眼,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书亚往后躺下,闭上眼,两手交叉在腹上。
三操作触控式萤幕,按了几个按钮,音乐换了,传来一阵钟声。当当当几声过后,是和尚般颂经的声音,但不是在颂经,而是发出一些男声单音节的鸣唱,然后又是一些钟声。接着换成潺潺流水,鸟叫声,走路踩到碎石,风吹树叶,下雨,刮风,打雷。过一会儿,换成海浪的声音,海鸥的叫声,配上一些简单音符的配乐,随着音节的放送,空气都传来一些细微的震动,让听者有身历其境的临场感。
萨姆说:“书亚,要先休息一下吗?”
“不要,我想直接开始。”
“刚刚在放开场音乐时,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想像自己在飞翔,我看到了深山,寺庙,小桥,流水,水面有落叶,水里有鱼,我看到大雨不停的下,冲走了小河边的船板,它顺水而下,流入大海。“
“你还在飞吗?”
“对。”
“请想像自己是一片落叶一片薄薄的落叶想好了吗?请问你长什么样子?“
“我是一枚黄红褐色的叶子,扁扁的,长长的,干干的,因为很干所以很轻。”
“我现在从五数到一,当我数到一时你就开始飘好了吗?五-四-三-二-一开始飘!“
“我在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