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肖雄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无非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原因——钱。
就在方正罡的婚礼过后没多久,他的母亲因为急症住院了,而且还是入住了肖雄的科室,但是后来很快居然就查出了晚期肝癌。老人家其实很久之前已经不舒服了,可是为了给儿子省钱讨老婆,总想着挺一挺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一挺却挺出了那么大的毛病。
当肖雄在CT室里看到了洗出来的片子,愣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近半个小时,同事都看出了他的伤心与无助,想安慰又无从入手。
不到三个月,肖雄母亲就去世了,这其间肖雄几次要转院,老人家都不肯,甚至以死相逼。最后肖雄只能妥协,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做为一个医生,他深知晚期肝癌的破坏力。母亲去世的时候肖雄没有哭,只是最后独自将母亲的骨灰盒放入他砸锅卖铁买来的墓穴的时候,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哭瘫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就在母亲病重期间,肖雄想了很多,他深深认识到钱的重要性,也为自己没能让母亲安享晚年而无比的自责。他下定决心,从此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而在医院里的收入,实在不能够满足他现在的“野心”。于是他做出了辞职下海的决定,但一个单纯的医生在没有任何资本的情况下能做什么呢?
肖雄想到了进医药公司做业务这条路……
在处理完母亲的后事之后,他毅然决然地辞去工作,离开了他家——房子已经卖给了别人,不走也不行。并且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向他的女友提出了分手,还是通过电话,然后就取下自己的手机卡掰断,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南州市,进入了一家医药公司,开始了他的医药代表生涯。
听完了肖雄的讲述,彦崧心里不禁欷歔,看来肖雄是真的铁了心要钻到钱眼里面去了,好好的医生不做,居然会来做这项人嫌狗不待见的工作。
……
“烟囱……,其实我来曲阳开会已经几天了,本来不想打电话给你的,最后还是没忍住。”肖雄已经有点醉意了,“实在觉得丢人啊!”
彦崧长叹一口气,拍拍肖雄的肩膀,“是与不是都这样了,还能怎样。不过看你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我也就放心点了。”
“屁!”肖雄一下来劲了,“你小子心里指不准怎么笑我呢!我知道!所有我现在都不敢去找老同学做推销;和那些主任、医生沟通的时候我从来不说自己以前是医生,有的时候有校友认出我来,我也就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进过医院上班。实在丢不起这人!”
彦崧咧了咧嘴,“老熊!这样一个社会里谁又比谁好,谁又比谁高尚多少呢!别看我现在也还顶着个医生的名号,可说实在话,也不见得就比你强多少啊?……”说着彦崧就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说了个遍。
“你之前的事我多少知道点,后来的就不清楚了,没想到你也挺惨的,我他妈也平衡一点了,呵呵……”肖雄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来迷茫地看着彦崧,“哥们,你现在虽说也是苦,但再苦也没我苦啊!以前我在医院时我最烦他们那些医药代表了……,哦,应该是我们这些医药代表……。我们那地方都穷成那个样子,还老是惦记着老百姓口袋里的钱!没想到,操!我也有今天!哈哈哈……”
彦崧无语,肖雄又接着说,“你干了那么多年,我们这样的人你也应该见过不少了,其实我们这活真他妈不是人干的!”说着,肖雄一拳捶到了桌面上,“吃、喝、嫖、赌,吹、拉、谈、唱,少一门功夫都不行啊!我到现在喝酒都不是很行,但没办法,喝到胃出血了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不过后来我也看开了,现在谁不是这样做!正经业务还是歪门邪道都离不开这些,就当给GDP做贡献了!”
彦崧听着实在郁闷,连忙打断了肖雄,“不说了,不说了!不开心的就不说了,讲点实在的吧。你什么时候回南州?”
“一时半会回不去了,京广线瘫了,机场又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才能走得成。”
彦崧想了下,“要不这样,反正你过年也一个人,要不就留在曲阳和我一起过年吧。”
肖雄一下叫了起来,“好啊!这太……”可一下他又眉头紧锁起来,沉吟了一下,连忙又晃荡着脑袋说,“不行、不行,没几天就得过年了,得赶回去给那些大神拜年送礼……,不行、不行!”
彦崧看着自说自话的肖雄,心里不由一酸,现在做点什么都不容易啊!想了下,“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让我女朋友帮你留意一下机场什么时候重开,看能不能把你加塞进到南州的航班里。”
“对呵!”肖雄一拍大腿,“赶紧的,打个电话给嫂子,看她能不能解决一下!快快快,速度!”就差没直接搜彦崧手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