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吧小说频道 > 历史军事 > 楼兰情缘 > 第二章 宝刀和柔情

第二章 宝刀和柔情(1 / 2)

 苗人凤望着怀里幼女那甜美文秀的小脸,脑海中出现了三年之前的往事。这件事已过了

三年,但就像是刚过了三天一般,一切全清清楚楚。眼前下着倾盆大两,三年前的那一天,

却下的是雪,是漫天鹅毛一般纷纷撒着的大雪。

那是在河北沧州道上。时近岁晚,道上行人稀少,苗人凤骑着一匹高头长腿的黄马,控

辔北行。

十年前的腊月,他与辽东大侠胡一刀在沧州比武,以毒刀误伤了胡一刀。胡夫人自刎殉

夫。他与胡一刀武功相若,豪气相侔,两人化敌为友,相敬相重,岂知一招之失,竟尔伤了

这位生平唯一的知己。他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海内,只有遇到了这位辽东大侠,二

人比武五日,联床夜话,这才是遇到了真正敌手,这才是真正的肝胆相照,倾心相许……苗

人凤为了此事,十年来始终耿耿於怀,郁郁寡欢。

胡一刀夫妇逝世十年之期将届,苗人凤千里迢迢的从浙南赶来,他是要到亡友墓前亲

祭。

风雪残年,马上黄昏。苗人凤愈近沧州,心头愈是沉重。他纵马缓行,心中在想:「当

年若不是一招失手,今日与胡氏夫妇三骑漫游天下,教贪官恶吏、土豪巨寇,无不心惊胆

落,那是何等的快事?」

正自出神,忽听身後车轮压雪,一个车夫卷着舌头「得儿——」声响,催赶骡子,击鞭

劈拍作声,一辆大车从白茫茫的雪原上疾行而来。拉车的健骡口喷白气,冲风冒雪,放蹄急

奔。

大车从苗人凤身旁掠过,忽听车中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送了出来:「爹,到了京里,你

就陪我去买宫花儿戴……」下面的话儿却听不见了。这是江南姑娘极柔极清的语声,在这北

方莽莽平原的风雪之中,却是极不相衬。

突然之间,骡子左足踏进了一个空洞,登时向前一蹶。那车夫身子前倾,随手一提,骡

子借力提足,继续前奔。

苗人凤暗暗诧异:「那车夫这一倾一提,好俊的身手,好强的膂力,看来是位风尘奇

士,怎麽去做了赶大车的?」

思念未定,只听得脚步声响,後面一个脚夫挑了一担行李,迈开大步赶了上来。这担行

李压得一根枣木扁担直弯下去,显得颇为沉重,但那脚夫行若无事,在雪地里快步而行,落

脚甚轻。

苗人凤更是奇怪:「这脚夫非但力大,而且轻功更是了得。」他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这脚夫似在追踪那车夫,看来有什麽凶杀寻仇之事。」当下提着马鞭,不疾不徐地遥遥的

跟在大车之後,要待看个究竟。

行出数里,见那脚夫虽然肩上压着沉重行李,仍是奔跑如飞,忽听身後铜片儿叮叮当当

响亮,一条汉子挑着一副补锅的担儿,虚飘飘的赶来。这人在雪中行走,落步更轻,虽然说

不上踏雪无痕,但轻功之佳,武林中甚是罕见。苗人凤寻思:「又多了一个。这人是那一派

的?」但见他斗笠和蓑衣上罩满了白雪,在风中一幌一飘,走得歪歪斜斜,登时省起:「这

身轻功是鄂北鬼见愁钟家的功夫。」

行了七八里路,天色黑将下来,来到一个小小市集。苗人凤见大车停在一家客店前面,

於是进店借宿。客店甚小,集上就此一家。众客商都挤在厅上烤火喝白乾,车夫、脚夫、补

锅匠都在其内。

苗人凤虽然名满天下,但近十年来隐居浙南,武林中识得他的人不多。那脚夫、车夫和

补锅匠他都不相识,当下默然坐在一张小桌之旁,要了酒饭,见那三人分别喝酒用饭,瞧来

并非一路。

忽听内院一个人大声说道:「南大人、小姐,小地方委屈点儿,只好在外边厅上用

饭。」棉帘掀开,店伴引着一位官员、一位小姐来到厅上。本来坐着的众客商见到官员,纷

纷起立。苗人凤并不理会,自管喝酒。只见那官员穿着酱色缎面狐皮袍子,白白胖胖,一副

福相。那小姐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她身穿

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

色。

众人眼前一亮,不由得都有自惭形秽之感,有的讪讪的竟自退到了廊下,厅上登时空出

一大片地方来。

那店伴一叠连声地「大人、小姐」,送饭送酒,极是殷勤。苗人凤听他叫喊酒菜之时,

中气充沛,不觉留神,一瞧他身形步法,却不是会家子是什麽?又见他两边太阳**微微凸

出,竟然内功有颇深造诣,不由得更是奇怪,心道:「这批人必有重大图谋,左右闲着,就

瞧瞧热闹,且看他们干的是好事还是歹事。不知跟这官儿有干系没有?」

这一留神,不免向那官儿与小姐多看了几眼。那官儿忽地一拍桌子,发作起来,指着苗

人凤骂道:「你是什麽东西?见了官府不回避也就罢了,贼眼还骨溜溜的瞧个不休。我看你

粗手大脚,生成一副贼相,再瞧一眼,拿片子送到县里去打你个皮开肉绽。」苗人凤低头喝

酒,并不理会。那官儿更加怒了,叫道:「你请安陪礼也不会麽?这麽大剌剌的坐着。」

那小姐柔声劝道:「爹,你犯得着生这麽大气?乡下人不懂规矩,也是有的。何必跟这

些粗人一般见识?哪,喝了这杯吧。」说着将一杯酒递到他的嘴边。那官儿骨嘟一口喝乾,

似乎将怒气和酒吞服了,横了苗人凤一眼,见他低头不语,想是怕了,於是自斟自饮的跟女

儿说笑起来。话中说的都是到了北京之後,补上了官便怎样怎样,瞧神情是一名赴京谋干差

使的候补官儿。

说话之间,大门推开,飘进一片风雪,跟着走进一位官员来。这人黄皮精瘦,远没先前

那官儿的气派十足。他大声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又与仁通兄在这里撞见,真是巧之极

矣!」说着抢上来与那姓南的官儿南仁通行礼厮见。

南氏父女一齐站起,南仁通拱手道:「调侯兄,幸会幸会!一起坐罢。」那「调侯兄」

谢了,坐在桌边。店伴添上杯筷,传酒呼菜。

苗人凤心道:「连这个调侯兄,一共是五个高手了。这姓南的父女看不出有什麽武功。

会不会大智若愚,竟让我走了眼呢?」想到此处,不禁暗自警戒,不敢向他们多瞧一眼。要

知他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外号,实是犯了武林大忌,天下英雄好汉,那一个不想将这头

衔摘了下来。他一生所历风险多过常人百倍,皆拜这外号之所赐。此刻心想:「这几人说不

定是冲着我而来。他们成群结党,一齐上来倒是难斗。不知前面是否更有高手理伏?」

只听那「调侯兄」与南仁通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些官场中升迁降谪的轶闻。廊下那脚夫

和补锅匠却大声吵嚷起来。两人争的是世上有没有当真削铁如泥的宝剑宝刀。那脚夫道:

「什麽削铁如泥,都是吹大气!那宝刀也不过锋利点儿,当真就这麽神?」补锅匠道:「你

见过多少世面了?知道什麽?宝刀就是宝刀,若不是怕吓坏了你,我就拿一口让你开开眼

界。」脚夫嚷道:「你有宝刀?呸,别发你的清秋大梦吧!有宝刀也不补锅儿啦!只怕磨不

利的钝柴刀、锈菜刀,倒有这麽一把两把!」众人听着都大笑起来。

补锅匠气鼓鼓的从担儿里取出一把刀来,绿皮鞘子金吞口,模样甚是不凡。他刷地拔刀

出鞘,寒光逼人,果然是好一口利刃。众人都赞了一声:「好刀!」补锅匠拿起刀来,一刀

作势向脚夫砍去。脚夫抱头大叫:「我的妈呀!」急忙避开,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苗人凤瞧了二人神情,心道:「这两人果是一路。这麽串戏,却不是演给我看的了。」

补锅匠道:「有上好菜刀柴刀,请借一把。」那店伴应声入厨,取了一把菜刀出来。补

锅匠道:「你拿稳了!」那店伴将菜刀高高举起。补锅匠横刀挥去,当的一声,菜刀断为两

截。

众人齐声喝采:「果是宝刀!」

补锅匠得意洋洋,大声吹嘘,说他这柄刀如何厉害,如何名贵。廊下众人脸现仰慕之

色,津津有味的听着。南仁通听他说了一会,忍不住「哼」了一声,脸现不屑之色。

那「调侯兄」道:「仁通兄,这柄刀确也称得上个『宝』字了,想不到贩夫走卒之徒,

居然身怀这等利器。」南仁通道:「利则利矣,宝则未必。」「调侯兄」道:「我兄此言差

矣!你瞧此刀削铁如泥,世上那里更有胜於此刀的呢?」南仁通道:「吾兄未免少见多怪,

兄弟就……」还待再说下去,南小姐忽然插口道:「爹,你喝得多啦,快吃了饭去睡吧。」

南仁通笑道:「嘿,女孩儿就爱管你爹爹。」说着却真的要饭吃,不再喝酒。那「调侯

兄」又道:「兄弟今日总算开了眼界,这等宝刀,吾兄想来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南仁通

冷笑道:「胜於此刀十倍的,兄弟也常常见到。」「调侯兄」哈哈大笑,道:「取笑取笑!

吾兄是位文官,又见过什麽宝刀来?」

补锅匠听到了二人对答,大声道:「世上若有更胜得此刀的宝刀,我宁愿把头割下来送

他。吹大气又谁不会啦?嘿,我说我儿子也做个五品官呢,你们信不信啦?」众人忙喝:

「胡说,快闭嘴!」

南仁通气得脸也白了,霍地站起,大踏步走向房中。南小姐连叫:「爹爹!」他那里理

会,片刻间捧了一柄三尺来长的弯刀出来。但见刀鞘乌沉沉的,也无异处。他大声道:

「喂,补锅儿的,我这里有把刀,跟你的比一下,你输了可得割脑袋。」补锅匠道:「若是

老爷输了呢?」南仁通气道:「我也把脑袋割与你。」南小姐道:「爹,你喝多啦,跟他们

有什麽说的?回房去吧!」南仁通若有所悟,哼了一声,棒着刀转身回房。

补锅匠见他意欲进房,又激一句:「若是老爷输了,小人怎敢要老爷的脑袋?不如老爷

招小人做女婿吧!」众人有的哗笑,有的斥他胡说。南小姐气得满脸通红,不再相劝,赌气

回房去了。

南仁通缓缓抽刀出鞘,刃口只露出半尺,巳见冷森森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待那刀刃拔出

鞘来,寒光闪烁不定,耀得众人眼也花了。南仁通道:「我这口刀,有个名目,叫作『冷月

宝刀』,你瞧清楚了。」

补锅匠凑近一看,见刀柄上用金丝银丝镶着一钩眉毛月之形,说道:「老爷的刀好,那

不用比了。」

苗人凤见众人言语相激,南仁通取出宝刀,心下已自了然,原来这几人均是为这口宝刀

而来。学武之士把宝剑利刃看得有如性命一般,身怀利器,等於武功增强数倍。他有如此一

柄宝刀,无怪众人眼红。不过他是文官,这刀却从何处得来?这些人却又如何知晓?苗人凤

初时提防这几人阴谋对付自己,一直深自戒备,现下既知他们是想夺宝刀,心下坦然,登时

从局中人变成了旁观客。但见宝刀一出鞘,那「调侯兄」、店伴、脚夫、车夫、补锅匠一齐

凑拢。苗人凤知道这五人均欲得刀,只是碍着旁人武功了得,这才不敢贸然动手,否则以南

仁通手无缚鸡之力,这把刀早已被人夺去,那里等得到今日?

南仁通恨那补锅匠口齿轻薄,本要比试,但见他那把刀锋锐无比,也非常物,若是斗个

两败俱伤,岂非损伤了至宝?於是说道:「你知道了就好,下次可还敢胡说八道麽?」正要

还刀入鞘,那「调侯兄」突然一伸手,将刀夺过,擦的一声轻响,与补锅匠手中利刃相交,

补锅匠的刀刃断为两截,接着又是当的一响,刀头落在地下。补锅匠、脚夫、车夫、店伴四

人将「调侯兄」四下围住,立时就要动手。「调侯兄」虽然宝刀在手,却是寡不敌众,当即

将刀还给了南仁通,翘拇指说道:「好刀,好刀!」南仁通脸上变色,责备道:「咳,你也

太过鲁莽了!」见宝刀无恙,这才喜孜孜的还刀入鞘,回房安睡。

苗人凤知道适才五人激南仁通取刀相试,那是要验明宝刀的正身,不出一日,五人就有

一场流血争斗。他虽侠义为怀,但见那南仁通横行霸道,不是好人,这把刀只怕也是巧取豪

夺而得,心想我自去祭墓,不必理会他们如何黑吃黑的夺刀。

次日绝早起来,只见南仁通已然起行,补锅匠等固然都已不在店内,连那店伴也已离

去。一问之下,这人果然是昨天傍晚才到的恶客,给了十两银子,要乔装店伴。苗人凤暗暗

叹息:「常言道:谩藏诲盗,果然一点儿不错。」结了店账,上马便行。

驰出二十馀里,忽听西面山谷中一个女子声音惨呼:「救命!救命!」正是南小姐的声

音。苗人凤心想:「这些恶贼夺了刀还想杀人,这可不能不管。」一跃下马,展开轻身功夫

循声赶去,转过两个弯,只见雪地里殷红一片,南仁通身首异处,死在当地。那「冷月宝

刀」横在他身畔,五个人谁也不敢伸手先拿。南小姐却给补锅匠抓住了双手,挣扎不得。

苗人凤隐身一块大石之後,察看动静。只听「调侯兄」道:「宝刀只有一把,却有五个

人想要,怎麽办?」那脚夫道:「凭功夫分上下,胜者得刀,公平交易。」「调侯兄」向南

小姐瞧了一眼,说道:「宝刀美人,都是难得之物。」补锅匠道:「我不争宝刀,要了她就

是啦。」店伴冷笑道:「也不见得有这麽便宜事儿。武功第一的得宝刀,第二的得美人。」

脚夫、车夫齐声道:「对,就是这麽着。」店伴向补锅匠道:「老兄,劳驾放开手,说不定

在下功夫第二,这是我的老婆!」「调侯兄」笑道:「正是!」转头厉声向南小姐道:「你

敢再嚷一声,先斩你一刀再说!」补锅匠放开了手。南小姐伏在父亲尸身之上,抽抽噎噎的

哭泣。

那车夫笑道:「小姐,别哭啦。待会儿就有你乐的啦!」伸手去摸她脸,神色极是轻

薄。

苗人凤瞧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大踏步从石後走了出来,低沉着嗓子喝道:「下流东

西,都给我滚!」那五人吃了一惊,齐声喝道:「你是谁?」苗人凤生性不爱多话,挥了挥

手,道:「一齐滚!」补锅匠性子最是暴躁,纵身跃起,双掌当胸击去,喝道:「你给我

滚!」苗人凤左掌挥出,以硬力接他硬力,一推一挥,那补锅匠腾空直飞出去,摔在丈许之

外,半天爬不起来。

其馀四人见他如此神勇,无不骇然,过了半晌,不约而同的问道:「你是谁?」苗人凤

仍是挥了挥手,这次连「滚」字也不说了。

那车夫从腰间取出一根软鞭,脚夫横过扁担,左右扑上。苗人凤知道这五人都是劲敌,

若是联手攻来,一时之间不易取胜,当下一出手就是极厉害的狠招,侧身避开软鞭,右手疾

伸,已抓住扁担一端,运力一抖,喀喇一响,枣木扁担断成两截,左脚突然飞出,将那车夫

踢了一个筋斗。那脚夫欲待退开,苗人凤长臂伸处,已抓住他的後领,大喝一声,奋力掷

出,那脚夫犹似风筝断线,竟跌出数丈之外,腾的一响,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之中。

那「调侯兄」知道难敌,说道:「佩服,佩服,这宝刀该当阁下所有。」一面说一面俯

身拾起宝刀,双手递了过来。苗人凤道:「我不要,你还给原主!」那「调侯兄」一怔,心

想:「世上那有这样的好人?」一抬头,只见他脸如金纸,神威凛凛,突然想起,说道:

「原来阁下是金面佛苗大侠?」苗人凤点了点头。「调侯兄」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栽

在苗大侠手里,还有什麽话说?」当下又将宝刀递上,说道:「小人蒋调侯,三生有幸,得

逢当世大侠,这宝刀请苗大侠处置吧!」苗人凤最不喜别人罗唆,心想拿过之後再交给南小

姐便是,当下伸手握住了刀柄。

他正要提手,突听嗤嗤两声轻响,腿上微微一疼。蒋调侯跃开丈馀,向前飞跑,叫道:

「他中了我的绝门毒针,快缠住他。」苗人凤听到「绝门毒针」四字,口中「哦」了一声,

暗道:「云南蒋氏毒针天下闻名,今番中了他的诡计。」心知这暗器剧毒无比,当下深吸一

口气,飞奔而前,顷刻时赶上蒋调侯,一把抓住,伸指在他胁下一戳,已闭住了他的**道,

抛在地下。

脚夫、车夫等本已一败涂地,忽听得敌人中了毒针,无不喜出望外,远远围着,均不逼

近,要待他毒发自毙。苗人凤一口气不敢吞吐,展开轻功,疾向脚夫赶去。那脚夫吓得魂飞

魄散,舍命狂奔。苗人凤赶到身後,右掌击去,登时将他五脏震裂。此掌击出後脚下片刻不

停,瞬息间追到车夫身前。那车夫挥动软鞭护身,只盼抵挡得十招八招,挨到他身上毒性发

作。苗人凤那里与他拆什麽招,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抓住软鞭鞭梢,神力到处,一夺一挥,

软鞭倒转过来,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苗人凤连毙二人,脚上已自发麻,此是生死关头,不容有片刻喘息,但见店伴与补锅匠

都已在数十丈外,二人是一般的心思,尽力远远逃开,以待敌人不支。苗人凤本来不欲伤人

性命,但此时只要留下一个活口,自己毒发跌倒,那就是把自己性命交在他的手里。当下咬

紧牙关,手握软鞭,追赶店伴。那店伴极是狡猾,尽拣泥沟陷坑中奔跑。但苗人凤的轻功何

等了得,一转眼已自追上。那店伴眼见难逃,提着匕首扑将过来。苗人凤立刻回头转身,向

後一脚倒踹,瞧也不瞧,立即提气追赶补锅匠。这一脚果然正中店伴心窝,踢得他口中狂喷

鲜血,仰天立毙。

那补锅匠武功虽不甚强,但鄂北鬼见愁锺家所传轻功却是武林中一绝。苗人凤追奔逐

北,毒气发作得更快,脚步已自蹒跚,竟然追赶不上。补锅匠见他一颠一踬,心中大喜,暗

想:「老天保佑,教我垂手而得宝刀美人。」思念未定,突听半空呼呼风响,一条黑黝黝的

东西横空而至,待欲闪躲,已自不及。原来苗人凤知道追他不上,最後奋起神力,掷出软

鞭。这条钢铸软鞭从面门直打到小腹,补锅匠立时尸横雪地。此时苗人凤也已支持不住,一

交摔倒。

南小姐伏在父亲尸上,眼见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吓得呆了,最後见苗人凤倒下,忙走

近相扶,但苗人凤身躯高大,她娇弱无力,那里扶得起来?苗人凤神智尚清,下半身却巳麻

木,指着蒋调侯道:「搜他身边,取解药给我服。」南小姐依言搜索,果然找到一个小小瓷

瓶,问苗人凤道:「是这个麽?」苗人凤昏昏沉沉,已自难辨,道:「不管是不是,服……

服了再说。」南小姐拔开瓶塞,将小半瓶黄色药粉倒在左掌,送入苗人凤口里。

苗人凤用力吞下,说道:「快将他杀了!」南小姐大吃一惊,道:「我……我不敢……

杀人。」苗人凤厉声道:「他是你杀父仇人。」南小姐仍道:「我……我不敢……」苗人凤

道:「再过几个时辰,他**道自解。我受伤很重……那时咱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南小姐双手提起宝刀,拔刀出鞘,眼见蒋调侯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她自小杀鸡杀鱼也是

不敢,这杀人的一刀如何砍得下去?

苗人凤大喝:「你不杀他,就是杀我!」南小姐吃了一惊,身子一颤,宝刀脱手掉下。

这刀砍金断玉,刃口正好对准蒋调侯的脑袋。只听得南小姐与蒋调侯同声大叫,一个昏倒,

跌在苗人凤身上,另一个的脑袋已被宝刀劈开。

苗人凤想到此处,怀中幼女忽然嘤的一声醒来,哭道:「爸爸,妈呢?我要妈。」苗人

凤还未回答,那女孩一转头,见到火堆旁的美妇,张开双臂,大叫:「妈妈,妈妈,兰兰找

你!」欢然喜跃,要那美妇来抱。

四周众人听那幼女先叫苗人凤「爸爸」,又叫那美妇「妈妈」,都是大感惊异,心想这

美妇明明是田归农之妻,怎麽又会是苗人凤之女的母亲?那女孩这两声「妈妈」一叫,大厅

中紧张的气氛又自浓了几分。几十个大人个个神色严重,只有一个孩子却欢跃不已。

那美妇站起身来,走到苗人凤身旁抱过孩子。那女孩笑道:「妈妈,兰兰找你,你回家

了。」那美妇紧紧搂着她,两张美丽的脸庞偎倚在一起。女孩在梦中流的泪水还没乾,这时

脸颊上又添了母亲的眼泪。

脸有刀疤的独臂怪汉一直缩身厅角,静观各人。这时轻轻站起,走到盗魁阎基身前,在

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阎基神色大变,忽地站起。向苗人凤望了一眼,脸上大有惧色,缓

缓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油纸小包。独臂人夹手夺过,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两张焦黄的纸片。

他点了点头,包好了放入怀内,重行回到厅角坐下。

那美妇伸衣袖抹了抹眼泪,突然在女孩脸上深深一吻,眼圈一红,又要流出泪来,终於

强行忍住,霍地站起,把女孩交还给了苗人凤。那女孩大叫:「妈妈,妈妈,抱抱兰兰。」

那美妇背向着她,宛似僵了一般,始终不转过身来。

苗人凤耐着性子等待,等那美妇答应一声,等她回过头来再瞧女儿一眼……

在苗人凤心中,他早已要将一个人拉过来踏在脚下,一掌打死,但他知道,一定会有人

舍命阻止。他的武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他的心肠却很脆弱,只因为他是极深的爱着眼前

这个美妇。

最新小说: 裂石响惊弦 混在古代当王爷 军伍行 黑龙新传 人在汉末:开局签到龙象般若 帝国第一驸马 帝国大反贼 醒来后,成为商贾赘婿! 三国:从军阀到一统天下 悠闲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