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那时耳中只听得刀剑劈风的呼呼之声,偶而双刃相交,发出铮的一声。

我向胡一刀的夫人脸上一望,只见她神色平和,竟丝毫不为丈夫的安危担心”。

“我回头再看胡一刀时,只见他愈打愈是镇定,脸露笑容,似乎胜算在握。

金面佛一张黄黄的面皮上却不泄露半点心事,既不紧张,亦不气馁。

只见胡一刀著著进逼,金面佛却不住倒退。

范帮主和田相公两人神色愈来愈是紧张。

我心想:『难道金面佛竟要输在胡一刀手里?』”“忽听得拍、拍、拍一阵响,田相公

拉开弹弓,一连连珠弹突然往胡一刀上中下三路射去。

胡一刀哈哈大笑,将单刀往地下一摔。

金面佛脸一沉,长剑挥动,将弹子都拨了开去,纵到田相公身旁,夹手抢过弹弓,拍的

一声,折成了两截,远远抛在门外,低沈著嗓子道:『出去!』我好生奇怪:『人家怕你打

输,才好意相助,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田相公紫胀了脸皮,怒目向金面佛瞪了一眼,走出门去”。

“金面佛拾起单刀,向胡一刀抛去,说道:『咱们再来。

』胡一刀伸手接住,顺势一刀挥出,当的一响,刀剑相交。

斗了一阵,眼见日已过午,胡一刀叫道:『肚子饿啦,你吃不吃饭?』金面佛道:

『好,吃一点。

』两人坐在桌边,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胡一刀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十多个馒头、两只鸡、一只羊腿。

金面佛却只吃了两条鸡腿。

胡一刀笑道:『你吃得太少,难道内人的烹调手段欠佳么?』金面佛道:『很好。

』挟了一大块羊肉吃了”。

“吃过饭,两人抹抹嘴再打,不久都施开轻身功夫,满厅飞奔来去。

别瞧胡一刀身子粗壮,进退闪避,竟是灵动异常;金面佛手长腿长,自也不能慢了。

这一番扑击,我看得越加眼花撩乱,忽听得啊的一声,胡一刀左足一滑,跪了下去。

这原是金面佛进招的良机,他只要一剑劈下,敌手万难闪避,那知金面佛反向后跃,叫

道:『你踏著弹子,小心了!』胡一刀膝未点地,早已站起,道:『不错!』左手拾起弹

子,中指一弹,嗤的一声,那弹子从门中直飞出去”。

“金面佛叫道:『看剑!』挺剑又上。

两人翻翻滚滚,直斗到夜色朦胧,也不知变换了多少招式,兀自难分胜败。

金面佛跃出圈子,说道:『胡兄,你武艺高强,在下佩服得紧。

咱们挑灯夜战呢,还是明日再决雌雄?』胡一刀笑道:『你让我多活一天吧!』金面佛

道:『不敢!』长剑一伸,一招『丹凤朝阳』,转身便走。

这『丹凤朝阳』式虽为剑招,但他退后三步再使将出来,已变为行礼致敬。

胡一刀竖起刀来,斜斜向上一指,这一招『参拜北斗』,也是向对方致意。

两人初斗时性命相搏,但打了一日,心中相互钦佩,分手之时,居然都用上了武林中最

恭敬的礼节”。

“胡一刀待敌人去后,饱餐了一顿,骑上马疾驰而去。

我心想,他必是要到南边大屋窥探敌人动静,说不定要暗施偷袭,只要将金面佛伤了,

馀人没一个是他对手。

我满心要想去跟田相公通风报信,叫他防备,只是害怕撞到胡一刀,却又不敢出外”。

“这一晚隔房虽然没人打鼾,我可仍是睡不安稳,一直留神倾听胡一刀回转的马蹄声。

但守到半夜,还是没有声息。

我想,去南边大屋,快马奔驰,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来回,难道他给金面佛发觉了,寡不

敌众,因而丧命?”“他越是迟归,我越是放心,但听隔壁房里夫人轻轻唱著歌儿哄孩子,

却一点不为丈夫担心,又觉得奇怪”。

“到后来晨鸡报晓,五更天时,胡一刀骑著马回来了。

我急忙起来,只见他的座骑已换了一匹,去时骑青马,回来时骑的却是黄马。

那黄马奔到店前,胡一刀一跃落鞍,那马幌了几下,扑地倒了,口吐白沫而死。

我过去一看,只见那马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是累死的。

瞧这情形,这一晚他竟长途跋涉,不知去了何处。

我心想:今日他还要跟金面佛拼斗,昨晚不好好安睡,养好气力以备大战,却去累了一

晚,真是个怪人”。

“这时夫人也已起来,又做了一桌菜。

胡一刀竟不再睡,将孩子一抛一抛的**。

待得天色大明,金面佛又与田相公等来了。

苗胡两人对喝了三碗酒,没说什么话,踢开凳子,抽出刀剑就动手。

打到天黑,两人收兵行礼。

金面佛道:『胡兄,你今日气力差了,明日只怕要输。

』胡一刀道:『那也未必。

昨晚我没睡觉,今晚安睡一宵,气力就长了。

』金面佛奇道:『昨晚没睡觉?那不对。

』”“胡一刀笑道:『苗兄,我送你一件物事。

』从房里提出一个包裹,掷了过去。

金面佛接过,解开一看,原来是个割下的首级,首级之旁还有七枚金镖。

范帮主向那首级望了一眼,惊叫道:『是八卦刀商剑鸣!』金面佛拿起一枚金镖,在手

里掂了一掂,份量很沉,见镖身上刻著四字:『八卦门商』,说道:『昨晚你赶到山东武定

县了?』胡一刀笑道:『累死了五匹马,总算没误了你的约会。

』”“我又惊又怕,怔怔的望著胡一刀。

从直隶沧州到山东武定,相去近三百里,他一夜之间来回,还割了一个武林大豪的首

级,这人行事当真是神出鬼没”。

“金面佛道:『你用什么刀法杀他?』胡一刀道:『此人的八卦刀功夫,确是了得,我

接住了他七枚连珠镖,跟著用“冲天掌苏秦背剑”这一招,破了他八卦刀法第二十九招“反

身劈山”。

』金面佛一怔,奇道:『冲天掌苏秦背剑?这是我苗家剑法啊?』胡一刀笑道:『正

视,那是我昨天从你这儿偷学来的功夫。

我不用刀,是用剑杀他的。

』”“金面佛道:『好!你替苗家报仇,用了是苗家剑法,足见盛情。

』胡一刀笑道:『你苗家剑独步天下,以此剑法杀他何难,在下只是代劳而已。

』”“我这时方才明白,胡一刀是处处尊重金面佛。

商剑鸣害了苗家四人,胡一刀若是用刀将他杀了,岂非显得苗家剑不如八卦刀?更加不

如胡家刀法?只是他一日之间,能学得苗家剑的绝招,用以杀了另一个武学名家,这番功夫

实不由得令人不为之心寒。

他直到这日斗完,才拿出首级来,毫无居功卖好之意,更是大方磊落,而其自恃不败,

也已明显得很了”。

“我想到此节,范田两人早已想到。

两人脸色苍白,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金面佛望望夫人手里抱著的孩子,解下背上的黄包袱,打了开来。

我心想这里面不知装著些什么古怪物事,身长了脖子一瞧,却见包袱里只是几件寻常衣

衫。

金面佛将那块黄布一抖,瞧著布上绣著的七个字,低声道:『嘿,打遍天下无敌手!胡

吹大气!』伸手抱过孩子,将黄布包在他的身上,对胡一刀道:『胡兄,若是你有甚三长两

短,别担心这孩子有人敢欺侮他。

』胡一刀大喜,连连称谢”。

“金面佛去后,胡一刀又饱餐了一顿,这才睡觉,这一睡下来,鼾声更是惊天动地”。

“待到二更时分,忽听屋顶上脚步声响,有人叫道:『胡一刀,快滚出来领死!』胡一

刀并没惊醒,仍是鼾声大作。

不久喝骂声越来越响,人也越来越多。

胡一刀如聋了一般,只是沈睡。

我想此人武艺虽高,却是太不机灵,屋外来了许多敌人,竟然毫不惊觉。

但说也奇怪,胡一刀固然没有听见,夫人明明醒著,却只低声哼歌儿哄孩子,对窗外屋

顶的叫嚷,也是置之不理”。

“屋外那些人尽是吵嚷,却又不敢闯进屋来,胡一刀则只管打呼。

屋内屋外一唱一和,响成一片。

吵了半个时辰,夫人忽然柔声说道:『孩子,外边有许多野狗,想吠叫一夜,吵得爹爹

睡不成觉,教他明儿跟苗伯伯比武输了。

你说这群野狗坏不坏?』孩子生下来还只几天,自然不会说话,只是咿咿啊啊几声。

夫人道:『真是乖孩子,你也说野狗坏。

让妈妈去赶走了,好不好?』那孩子又是啊啊几声。

夫人道:『嗯,你也说好,真不枉了爹妈疼你。

』她左手抱了孩子,右手从床头拿起一根绸带,推开窗子,飕的一下,跃了出去”。

“我大吃一惊,瞧不出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子,轻功竟如此了得。

我忙走到窗边,在窗格纸上刺了一个孔。

向外张望,只见屋面上高高矮矮,站了二三十条大汉,手中都拿了兵刃,正在大声吆

喝。

夫人右手一挥,一条白绸带如长蛇也似的伸了出去,卷住一条大汉手上的单刀,一夺一

放,那大汉叫声啊哟,单刀脱手,身子却从屋面上摔了下去,蓬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跌在地

下”。

“其馀的汉子哗然叫嚷,纷纷扑上。

月光之下,只见夫人手中的白绸带就如是一条白龙,盘旋飞舞,纵横上下,但听得呛

啷、呛啷、啊哟、啊哟、砰蓬、砰蓬之声连响,不到一顿饭功夫,几十条汉子的兵刃全让夫

人用绸带夺下,人都摔下了屋顶。

这些人那敢再斗,爬起身来便逃,有些连马也不敢骑,把牲口撇下也不要了。

只把我瞧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夫人将那些兵刃从屋顶踢在地下,也不捡拾,抱了孩子进屋喂奶。

胡一刀始终鼾声如雷,似乎浑不知有这一回事”。

“次日早晨,夫人做了菜,命店伴拾起兵刃,用绳子系住,一件件都挂在屋檐下,北风

一吹,刀啦、剑啦、锤啦、鞭啦,相互撞击,叮叮当当的十分好听”。

“吃过早饭,金面佛又来啦。

他听得声音,抬头一瞧,见了这些兵刃,已知原委,向跟随他来的众人狠狠瞪了一眼。

那些人低了头不敢瞧他。

金面佛骂道:『不要脸!算什么男子汉?都给我滚开!』那些人不敢作声,都退了几

步。

我想,夫人昨晚若要杀了这些人,当真易如反掌,就算将他们一一点倒,躺在地下,也

是毫不为难,只不过这一来,未免削了金面佛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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