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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千里茫茫若梦 下(1 / 2)

 萧峰瞧着地下这八句话,怔怔出神,心想:「在佛家看来,不但仁者恶人都是一般,连

畜生饿鬼,和帝皇将相亦无差别,我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实在殊不中道.但我不是佛门

子弟,怎能如他这般脱?」说道:「大师,到底那个带头大哥是谁,还请见示。」连问几句

智光只是微笑不答。

萧峰定睛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见他脸上虽有笑容,却似是僵硬不动。

萧峰连叫两声『智光大师』,见他仍无半点动静,伸手一探他的鼻端,原来呼吸早停,

已然圆寂。萧峰凄然无语,跪下拜了几拜,向阿朱招招手,说道:「走吧!」

两人悄悄走出止观寺,垂头丧气的回向天台县城。

走出十余里,萧峰说道:「阿朱,我全无加害智光大师之意,他……他……他又何苦如

此?」阿朱道:「这位高僧看破红坐,大彻大司,原已无生死之别。」萧峰道:「你猜他怎

能料到咱们要到止观寺来?」阿朱道:「我想……我想,还是那个大恶人所干的好事。」萧

峰道:「我也是这麽推测,这大恶人先去千知智光大师,说我要找他寻仇。智光大师自忖难

逃我的毒手,跟我说了那番话後,便即服毒自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语。

阿朱忽道:「萧大爷,我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说了你可别见怪。」萧峰道:「怎地这

等客气起来?我当然不会见怪。」阿朱道:「我想智光大师写在地下的那几句话,倒也很有

道理。什麽『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化灰尘』。其实你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

也好,又有什麽分别?江湖上刀头上的生涯,想来你也过得厌了,不如便到雁门关外去打猎

放牧,中原武林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别理会了。」

萧峰叹了囗气,说道:「这些刀头上酚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中驰马

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阿朱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说『放牧』麽?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放羊。」说到

这里,将头低了下去。

萧峰虽是个粗豪汉子,但她这几句话中的含意,却也听得明明白白,她是说要和自己终

身在塞外厮守,再也不回中原了。萧峰初时救她,只不过一时意气,待得她追到雁门关外,

偕赴卫辉、泰安、天台,千里奔波,日夕相亲,才处处感到了她的温柔亲切,此刻更听到她

直言吐露心事,不由得心意激荡,伸出粗大的手掌,握住了她小手,说道:「阿朱,你对我

这麽好,不以我是契丹贱种而厌弃我麽?」

阿朱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麽贵贱之分?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

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说到後来,声音有如蚊呜,细不可闻。

萧峰大喜,突然抓住她腰,将她身子抛上半空,待她跌了下来,然後轻轻接住,放在地

下,笑眯眯的向她瞧了一眼,大声道:「阿朱,你以後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是永不

後悔的了?」

阿朱正色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後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

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

萧峰大声道:「萧某得有今日,别说要我重当丐帮帮主,就是叫我做大宁皇帝,我也不

干。阿朱,这就到信阳找马夫人去,她肯说也罢,不肯说也罢,这是咱们最後要找的一个人

了。一句话问过,咱们便到塞外打猎放羊去也!」

阿朱道:「萧大爷……」萧峰道:「从今而後,你别再叫我什麽大爷、二爷了,你叫我

大哥!」阿朱满脸通红,低声道:「我怎麽配?」萧峰道:「你肯不肯叫?」阿朱微笑道:

「千肯万肯,就是不敢。」萧峰笑道:「你姑且叫一声试试。」阿朱细声道:「大……大

哥!」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是了!从今而後,萧某不再是孤孤单单、给人轻蔑鄙视的胡虏

贱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一时不知如何说才是。

阿朱接囗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

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说得诚挚无比。

萧峰纵声长笑,四周山谷呜响,他想到阿朱说『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她明

知前途满是荆棘,却也甘受无悔,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肋边却滚下了两行泪水。

前任丐帮帮主马大元的家住在河南信阳乡下。萧峰偕阿朱从江南天台山前赴信阳,千迢

迢,在途非止一日。

两人自从在天台山上互通心曲,两情,一路上按辔徐行,看出来风光荡,尽是醉人之

意。阿朱本来不善饮酒,为了助萧峰之兴,也总勉强陪他喝上几杯,娇脸生晕,更增温馨。

萧峰本来满怀愤激,但经阿朱言笑晏晏,说不尽的妙语解颐,悲愤之意也就减了大半。这一

番从江南北上中州,比之当日从雁门关趋疾山东,心情是大不相同了。萧峰有时回想,这数

千里的行和,迷迷惘惘,直如一场大梦,初时噩梦不断,终於转成了美梦,若不是这娇俏可

喜的小阿朱便在身畔,真要怀疑此刻兀自身在梦中。

这一日来到光州,到信阳已不过两日之和。阿朱说道:「大哥,你想咱们怎样去盘问马

夫人才好?」

那日在杏子林中、聚贤庄内,马夫人言语神态对萧峰充满敌意,萧峰虽甚不快,但事後

想来,她丧了丈夫,认定丈夫是他所害,恨极自己原是情理之常,如若不恨,反而於理不合

了。又想她是个身无武功的寡妇,若是对她恫吓威胁,不免大失自己豪侠身份,更不用说以

力逼问,听阿朱这麽问,不禁止踌躇难答,怔了一怔,才道:「我想咱们只好善言相求,盼

她能明白事理,不再冤本我杀她丈夫。阿朱,不如你去跟她说,好不好?你囗齿伶俐,大家

又都是女子。只怕她一见我之面,满腔怨恨,立时便弄僵了。」

阿朱微笑道:「我倒有个计较在此,就怕你觉得不好。」萧峰忙问:「什麽计策?」阿

朱道:「你是大英雄大丈夫,不能向她逼供,却由我来哄骗於她,如何?」

萧峰喜道:「如能哄她吐露真相,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阿朱,你知道我日思夜想,只盼

能手刃这个杀父的大仇。我是契丹人,他揭穿上我本来面目,那是应该的,令我得知自己的

祖宗是什麽人,我原该多谢他才是。可是他为何杀我养父养母?杀我恩师?迫我伤害朋友、

背负恶名、与天下英雄为仇?我若不将他砍成肉酱,又怎能定得下心来,一辈子和你在塞上

骑马打猎、牧牛放羊?」说到後来,声音越来越高亢。近日来他神态虽已不如往时之,但对

这大恶人的仇恨之心,决不因此而减了半分。

阿朱道:「这大恶人如此阴互的害你,我只盼能先砍他几刀,帮你出一囗恶气。咱们捉

到他之後,也要设一个英雄大宴,招请普天下的英雄豪杰,当众说明你的冤屈,回复你的清

白名声。」

萧峰叹道:「那也不必了。我在聚贤庄上杀了这许多人,和天下英雄结怨太深,已不求

旁人谅我。萧峰只盼了断此事,自己心中得能平安,然後和你并骑在塞外驰骋,咱二人终生

和虎狼牛羊为伍,再也不要见中原这些英雄好汉了。」

阿朱喜道:「那真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微微一笑,说道:「大哥,我想假扮一个

人,去哄得马夫人说出那个大恶人的姓名来。」

萧峰一拍大腿,叫道:「是,!我怎地没想到这一节,你的易容神技用在这件事上,真

再好也没有了。你想扮什麽人?」

阿朱道:「那就要请问你了。马帮主在世之日,在丐帮中跟谁最为交好?我假扮了此

人,马夫人想到是丈夫的知交好友,料来便不会隐瞒。」

萧峰道:「嗯,丐帮中和马大元兄弟最交好的,一个是王舵主,一个是全冠清,一个是

陈长老,还有,执法长老白世镜跟他交谊也很深度。」阿朱嗯了一声,侧头想像这几人的形

貌神态。萧峰双道:「马兄弟为人沉静拘谨,不像我这样好酒贪杯、大吵大闹。因此平时他

和我甚少在一起喝酒谈笑。全冠清、白世镜这些人和他性子相近,常在一起钻研武功。」

阿朱道:「王舵主是谁,我不认得。那个陈长老麻袋中装满毒蛇、蝎子,我一见身上就

起鸡皮疙瘩,这门功夫可扮他不像。全冠清身材太高,要扮他半天是扮得像的,但如在马夫

人家中躯得时候久了,慢慢套问她的囗风,只怕露出马脚。我还是学白长老的好。他在聚贤

庄中跟我说过几次话,学他最是容易。」

萧峰微笑道:「白长老待你甚好,力求薛神医给你治伤。你扮了他的样子去骗人,不有

点对他不起麽?」

阿朱笑道:「我扮了白长老後,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不累及他的名声,也就是了。」

当下在小客店中便装扮起来。阿朱将萧峰扮作了一名丐帮的五袋弟子,算是白长老的随

从,叫他越少说话越好,以防马夫人精细,瞧出了破绽。萧峰见阿朱装成白长老後,脸如寒

霜,不怒自威,果然便是那个丐帮南北数万弟子既获且畏的执法长老,不但形貌逼肖,而说

话举止更活脱便是一个白世镜。萧峰和白长老相交将近十年,竟然看不出阿朱的乔装之中有

何不妥。

两人将到信阳,萧峰沿途见到丐帮人众,便以帮中暗语与之交谈,查问丐帮中首脑人物

的动向,再宣示白长老来到信阳,令马夫人先行得到讯息。只要她心中先入为主,阿朱的装

扮中便露出了破绽,她也不易知觉。

马大元家住信阳西郊,离城三十余里。萧峰向当地丐帮弟子打听了路途,和阿朱前赴马

家。两人故意慢慢行走,挨次着时刻,傍晚时分才到,白天视物分明,乔装容易败露,一到

晚间,逢出来什麽都蒙蒙胧胧,便易混过了。

来到马家门外,只见一条小河绕着三间小小瓦屋,屋旁两株垂杨,门前一块平地,似是

农家的晒谷场子,但四角各有一个深坑。萧峰深悉马大元武功家数,知道这四个坑是他平时

练功之用,如今幽明异路,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正要上前打门,突然间的一声,板门开

了,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妇人出来,正是马夫人。

马夫人向萧峰瞥了一眼,躬身向阿朱行礼,说道:「白长老光临寒舍,真正料想不到,

请进奉茶。」

阿朱道:「在下有一件要事须与弟妹商量,是以作了不速之客,还请恕罪。」

马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满身缟素衣裳。这时夕阳正将下山,淡淡

黄光昭在她脸上,萧峰这次和她相见,不似过去两次那麽心神激荡,但见她眉梢眼角间隐露

皱纹,约莫有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嫩,竟似不逊於阿朱。

当下两人随着马夫人走进屋去,见厅堂颇为窄小,中间放了张桌子,两旁四张椅子,便

甚少余地了。一个老婢送上茶来。马夫人问起萧峰的姓名,阿朱信囗胡了一个。

马夫人问道:「白长老大驾光降,不知有休见教?」阿朱道:「徐长老在卫辉逝世,弟

妹想已知闻。」马夫人突然一抬头,目光中露出讶异的神色,道:「我自然知道。」阿朱

道:「我们都疑心是乔峰下的毒手,後来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位前辈,又在卫辉城外被人

害死,跟着山东泰安铁面判官单家被人烧成了白地。不久之前,我到江南查办一名七袋弟子

违犯帮规之事,途中得到讯息,天台山止观寺的智光老和尚突然圆寂了。」马夫人身子一

颤,脸上变色,道:「这……这又是乔峰干的好事?」

阿朱道:「我亲到止观寺中查勘,没得到什麽结果,但想十之**,定是乔峰这厮干的

好事,料来这厮下一步多半要来跟弟妹为难,因此急忙赶来,劝弟妹到别的地方去暂住一年

半载,免受乔峰这厮加害。」

马夫人炱然欲涕,说道:「自从马大爷不幸遭难,我活在人世本来也已多余,这姓乔的

要害我,我正求之不得,又何必觅地避祸?」

阿朱道:「北妹说那里话来?马兄弟大仇示报,正凶尚未擒获,你身上可还挑着一重

担。,马兄弟灵位设在何处,我当去灵前一拜。」

马夫人道:「不敢当。」还是领着两人,来到後堂。阿朱先拜过了,萧峰恭恭敬敬的在

灵前磕下头去,心中暗暗祷祝:「马大哥,你死而有灵,今日须当感应你夫人,说出真凶姓

名,好让我替你报仇伸冤。」

马夫人跪在灵位之旁还礼,面颊旁泪珠滚滚而下。萧峰磕过了头,站起身来,见灵堂中

挂着好几挽联,徐长老、白长老各人均在其内,自己所送的挽联却未悬挂。灵堂中白布上微

积灰尘,更增萧索气象,萧峰寻思:「马夫人无儿无女,整日唯与一个老婢为伍,这孤苦寂

寞的日子,也真难为她打发。」

只听得阿朱出言劝慰,说什麽「弟妹保重身体,马兄弟的冤仇是大家的冤仇。你若有什

麽为难之事,尽管跟我说,我自会给你作主。」一老气横秋的模样。萧峰心下暗赞:「这小

妞子学得挺到家。丐帮帮主被逐,帮主逝世,徐长老被人害死,传功长老给我打死,胜下来

便以白长老地位最为尊崇了。她以代帮主的囗吻说话,身份确甚相配。」马夫人谢了一声,

囗气极为冷淡。萧峰暗自担心,见她百无聊赖,神情落寞,心想她自丈夫逝世,已无人生乐

趣,只怕要自尽殉夫,这妇子性格刚强,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马夫人又让二人回到客堂,不久老婢开上晚饭,木桌上摆了四色菜肴,青菜、罗卜、豆

腐、胡瓜,全是素菜,热腾腾的三碗白米饭,更无酒浆。阿朱向萧峰了一眼,心道:「今晚

可没酒你喝了。」萧峰不动声色,捧起饭碗便吃。马夫人道:「先夫去世之後,未亡人一直

吃素,山居没备荤酒,可待慢两位了。」阿朱叹道:「马兄弟人死不能复生,弟妹也不必太

过自苦了。」萧峰见马夫人对亡夫如此重义,心下也是好生相敬。

晚饭过後,马夫人道:「白长老远来,小女子原该留客,只是孀居不便,不知长老还有

什麽吩咐麽?」言下便有逐客之意。阿朱道:「我这番来到信阳,是劝弟妹离家避祸,不知

弟妹有什麽打算?」马夫人叹了品气,说道:「那乔峰已害死了马大爷,他再来害我,不过

是叫我从马大爷於地下。我虽是个弱质女子,不瞒白长老说,我既不怕死,那便什麽都不怕

了。」阿朱道:「如此说来,弟妹是不愿出外避难的了?」马夫人道:「多谢白长老的厚

意。小女子实不愿离开马大爷的故居。」

阿朱道:「我本当在这附近住上几日,保护弟妹。虽说白某决计不是乔峰那厮的对手,

但缓急之际,总能相助一臂之力,只是我在途中又听到一个重大的机密讯息。」

马夫人道:「嗯,想必事关重大。」本来一般女子总是好奇心极盛,听到有什麽重大机

密,虽然事不关己,也必知之而後快,就算囗中不问,脸上总不免露出急欲一知的神情。岂

知马夫人仍是漠然,似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丈夫既死,世上已无任何令我动心之事。萧

峰心道:「人家形容孀妇之心如槁木死灰,用在马夫人身上,最是贴切不过。」

阿朱向萧峰摆了摆手,道:「你到外边去等我,我有句机密话跟马夫人说。」

萧峰点了点头,走出屋去,暗赞阿朱聪明,心知若盼别人吐露机密,往往须得先说些机

密与他,令他先有信任之心,明白阿朱遣开自己,意在取信於马夫人,表示连亲信心腹也不

能听闻,则此事之机密可知。

他走出大门,黑暗中门外静悄悄地,但听厨下隐隐传出叮当微声,正是那老婢在洗涤碗

筷,当即绕过墙角,蹲在客堂窗外,屏息倾听。马夫人纵然不说那人姓名,只要透露若干蛛

丝马迹,也有了追查的线索,不致如眼前这般茫无头绪。何况这假白长老千里告警,示惠於

前,临去时再说一件机密大事,他又是本帮的首脑,马夫人多半不会对他隐瞒。

过了良久,才听得马夫人轻轻叹了囗气,幽幽的道:「你……你又来做什麽?」萧峰生

怕坏了大事,不敢贸然探头到窗缝中去窥看客堂中情景,心中却感奇怪:「她这句话是什麽

用意?」

只听阿朱道:「我确是听到讯息,乔峰那厮对你有加害之意,因此直来报讯。」马夫人

道:「嗯,多谢白长老的好意。」阿朱压低了声间,说道:「弟妹,自从马兄弟不幸逝世,

本帮好几位长老纪念他的功绩,想请你出山,在本帮担任长老。」

萧峰听她说得极是郑重,不禁暗暗好笑,但也心赞此计甚高,马夫人倘若答允,『白长

老』立时便成了她的上司,有何询问,她自不能拒答,就算不允去当丐帮长老,她得知丐帮

对她重视,至少也可暂时讨得她的欢喜。

只听马夫人道:「我何德何能,怎可担任本帮长老?我连丐帮的弟子也不是,『长老』

的位分极高,跟我是相距十万八千里了。」阿朱道:「我和吴长老他们都极力推荐,大伙儿

都说,有马夫人帮同出些主意,要擒杀乔峰那厮,便易办得多。我又得到一个重大之极的讯

息,与马兄弟被害一事极有关连。」马夫人道:「是吗?」声音仍是颇为冷淡。

阿朱道:「那日在卫辉城吊祭徐长老,我遇到赵钱孙,他跟我说起一件事,说他知道谁

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突然间呛一声响,打碎了一只茶碗。马夫人惊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你开什麽

玩笑?」声音极是愤怒,却又带着几分惊惶之意。

阿朱道:「这是正经大事,我怎会跟你说笑?那赵钱孙确是亲囗对我说,他知道谁是害

死马大元兄弟的真凶。他说决计不是乔峰,也不是姑苏慕容氏,他千真万确的知道,实是另

有其人。」

马夫人颤声道:「他怎会知道?他怎会知道!你胡说八道,不是活见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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