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粉红面皮的笔记本再包起来放进铁盒重新埋进坟头,小山正待离去,竹林上方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咦,‘小头儿’,这是你家么?”出现的是林雅思,她指着小山家的房子问道。
小山迅将黄皮账薄藏进怀里。他并没有接话的打算,但是想着刚才的一幕可能落入了这个女子眼里,于是牵强地笑笑,道:“对,这是我的家。你怎么会在这儿,来很久了么?”
“坐了一天的车,小月累了,所以在家休息。我睡不着,又闲不住,于是就到处走走了,刚刚好经过这里,嘻嘻,还遇到了你。”林雅思看出了小山眼里的闪烁,她狡黠地笑笑,“你放心,我没有看到你在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是看到也没什么嘛,我的嘴巴很严实的,嘻嘻,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么?”
她若是不说后一句话,小山的心里倒还安慰一些,可是这话一出却显得极为模棱两可。
她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呢?小山心里有些惴惴,他暗怪自己大意,怎么就没有留心周边的环境呢?
“你要是愿意,就到我家坐坐吧,不过别说你是郎家的客人。”
从盘龙庙下来,林雅思就一直在揣测郎小月与伙伴间究竟生了什么,郎小月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真心地想要这个女孩少些烦恼。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郎小月与伙伴间的矛盾有些难解,可是听到小山的话,她还是惊住了,貌似这种矛盾与几个后辈无关,而是“继承”而来的。那……这还有得解么?
可郎家人与村里又有什么样的恩怨呢?郎家家境殷实,老大两夫妇还是一方的父母官……难道说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天啦,若真的是这样,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林雅思在省城长大,地方官危害一方、只手遮天的现象就只是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那是从生活之中提炼升华出来的艺术展现,加了太多修饰,有夸大的嫌疑。
可生活中真的存在这样的现象么?林雅思有些想不明白,现代社会之下难道真的还有这种黑暗?
“小山,村里人都不喜欢小月他们家的人么?”与郎小月同学两年,林雅思知道,这个女孩除了孤僻一些,再没有别的恶习,她很难把心里的联想与郎小月以及她的家人联系在一起。郎小月算不得品学兼优,但至少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她不信这样一个女孩会有一个污秽的家庭。
小山没有回答林雅思的问题,到竹林边的水沟里洗了手,驻足看着林雅思,“走吧,我爸妈都在,你可以留在我家吃午饭。”
林雅思皱起了眉头,心底的猜测已经从小山冷冰冰地话语里得到了证实,她的心里有些杂味。
小山的父母坐在晒坝前的大核桃树下,见到一个陌生地漂亮女孩,他们有些惊讶,“小山,她是?”小山妈犹豫着问道。
“朋友!”小山没有过多的解释,径直进了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清茶。
自女儿去了以后,儿子的性格变了,沉默寡言,除了村里的几个伙伴,很少带陌生朋友回家。现在儿子带了朋友回来,小山爹妈的心里只有安慰,一点也没有奇怪儿子怎么会交了个年龄不相仿的朋友。
“叔叔阿姨好,我叫林雅思,你们可以叫我雅思。”林雅思接过小山递过去的清茶,显得有些娇羞。
“好,好,小山以前的性格很好动,可自他姐姐走了以后,他就变了,朋友也少了。你能来,真好咧。”小山妈看看儿子,小心的说着,幸好,这次儿子并没有反感她说这样的话。
“咦,来客人了咧!”来了一个陌生人,小山一家人显得有些局促,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恰好打破了这一抹不和谐。
“顺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标致咧,十里八乡怕都找不出这么标致了娃了吧……”三叔大咧咧地走来,自己挪了一张凳子坐下,瞟着林雅思,嘴里全是赞美。
“呵呵,他三叔来咧,快走!这是小山的朋友,刚到咧。”张顺生就是小山的爹,适中身材,素净面色,眉头间却总是飘着几朵愁云。他掏出烟递给出去一根,自己也点一根,然后猛地吸了两口,骤地一声叹息,指了指旁边石桌上的一纸不太正规的通知单,“这日子没法过了,年年集资,可村里的路从来就没见动过。”
“是咧,蔡琴芬那婆娘太他娘的不是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咧,她倒好,年年吃,这还吃上瘾了。”三叔早年当过兵,身上有着军人的粗线条,性子里也有一股刚毅,“顺生,我打算联络一些村民,咱这次说啥也不能再集资了。去年还人平八百,今年倒好,又涨咧,人平一千,一家几口就是几大千,这日子还咋过咧……”
“咳,妈,今天三叔留这里吃饭咧,一会儿我去接狗蛋。”小山咳嗽一声打断三叔的话,又看了看林雅思,“雅思姐,咱乡里做饭烧的是柴火,你没见过吧,顺便去给我妈帮帮忙,行不咧?”
“这娃,人家是客人,咋能帮忙咧。得了,我去做就行,雅思,你这儿坐着咧!”小山妈有些嗔怪地看一眼小山,起身就走。
“这话不对咧,既然是小山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嘛。再说了,姑娘家总是要见见厨房的,姑娘,你还是跟小山妈进厨房吧。”顺生虽然不知道小山在顾及什么,但是却听出了小山是想支走这个姑娘,于是笑着说道。
“哦,好啊,阿姨,我去帮你吧!”林雅思起身笑笑,跟在了小山妈的身后。她也听出了小山的言外意,心底里的疑惑不由地再上了一个台阶。
郎家人与村民之间到底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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