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如枯槐(1 / 2)

 () 第四章

卓云君浑身一震,连忙道:「回主子,奴婢上午到的临安,因为不知道主子的住所,先去了云涛观。」

「不是鹤林观?」

「奴婢被蔺贼的人追拿,不好去鹤林观。按妈妈的吩咐,先到云涛观安身。

谁知在湖上遇到米道人,奴婢见他行止匆匆,便跟了去,却正遇到主人。」

「去云涛观干嘛?和你杀米道人有关系吗?」

「妈妈让奴婢做出些动静,以显露行踪。」卓云君道:「最好能与黑魔海有所牵连。」

「你在寺里待了多久?」

「奴婢刚到片刻。」

程宗扬冷笑道:「不是一直在外面等着看我死的吧?」

卓云君拉开衣领,露出颈后一个红sè的印痕,「奴婢三魂七魄都留下妈妈的印记。生死荣辱,都在妈妈一念之间。」

难怪死丫头会放心让她独自出来。可这些作法是什么意思?把卓美人儿往绝路上逼?她销声匿迹数月,一出现就与黑魔海搅在一处,又杀死同门,除了托庇在自己门下,再无路可走。不过死丫头要制服卓美人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程宗扬想了半晌也没弄明白小紫的心意,但死丫头的事用不着自己cāo心,吃亏的事,她肯定不会做的。

程宗扬有心和卓美人儿温存一番,可眼下实在分身无术,他开口唤道:「凝奴。」

脚步轻响,阮香凝娉娉婷婷从内室出来,见到主人怀里的卓云君,两女本能地流露出一丝惊艳和嫉妒。不过阮香凝受瞑寂术影响,心智被惑,只望了卓云君一眼,便温婉地伏在主人脚边。

程宗扬道:「卓奴,你是房中术的行家,看看这只鼎炉怎么样?」

卓云君笑着伸出手,伸入阮香凝衣内。阮香凝娇躯轻颤,露出一丝羞怯,随即被主人按住。卓云君本以为主人是调弄取乐,手指略微一动,却不禁「咦」了一声,目露讶sè。

片刻后,卓云君抬起螓首,「回主子,此女鼎炉甚是奇特,奴婢若要仔细探过,只怕要几个时辰。」

程宗扬摸了摸鼻尖,对阮香凝说道:「会飞的都是鸟人。」

阮香凝娇躯轻震,解除了瞑寂术的限制,她目光由茫然变得疑惑,接着变得惊恐万状。

程宗扬没有理会她察觉真相后的震惊,对卓云君道:「这贱人是黑魔海的,眼下是我的奴婢。我没时间处置,交给你调教好了。」

卓云君又惊又喜,望向阮香凝的目光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若论姿sè,即使在主人身边自己也是顶尖的美sè。但由于几次与主人为敌,被擒下后又贪生怕死,甘愿作了奴jì,自贬身价,在主人的女人中地位是最低的,比没有名份的雁儿都低了不止一等。如今家主把这个女子交给她,虽然自己地位未变,但总算不再最低的那个。

卓云君挽起阮香凝的玉手,笑吟吟道:「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好好调教这位小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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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属营军士大多受的是外伤,有众人帮忙,李师师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逐一处理完毕。这会儿她侧身伏在案上,玉脸白得毫无血sè,额头布满汗珠,一手仍搭在郭槐腕上,为他诊脉。

足足用了一盏茶时间,李师师jīng疲力尽,才废然罢手。她吃力地摇了摇头,「这位不知用了什么功法,身如木石,虽然压抑住伤势,但体内经脉尽绝,奴家无能为力。」

林清浦知道郭槐是要紧人物,一旦出了岔子,家主难以交待,低声道:「有没有施救的法子?」

李师师闭目想了片刻,然后道:「那人出剑时,剑势应该是偏了数分,避开心脉。但这一剑伤势极深,即使能留得xìng命,也免不了变成废人。」

林清浦还待再问,程宗扬匆匆进来,一看李师师额上的冷汗,急忙道:「先看好你自己的伤势,有什么事等你伤好再说!」

李师师脸sè苍白地笑了笑,「还好,断骨没有刺入肺里,休养几rì便是,不妨事的。」

程宗扬叫来一名婢女,让她扶着李师师到内室更衣敷药,又骂了林清浦一通不知道怜香惜玉,这才道:「情形如何?」

林清浦道:「匡仲玉与冯大.法消耗过甚,此时各自回静室休养。豹子头被巫力反噬,至今未醒。待师师姑娘伤愈,用净化术清除他体内残余的巫力即可。易中尉、金兀术和青面兽都是外伤,休养几rì便即无妨。」

「损失最重的是直属营。」林清浦道:「直属营十六名伤者,重伤三人。周逢少尉伤势最重,情形不容乐观。另外两人虽然用了药,但还要观察几rì。九人需要休养一个月到半年不等。其中两人可能致残。另外四人轻伤,几rì内便可痊愈。」

程宗扬面沉如水,直属营三十名军士,一战下来包括死亡和致残就有十人,折损三分之一,伤员又占了三分之一。其中还包括江州之战中直属营唯一提拔的少尉周逢。这场鸿门宴,自己本来胜算十足,可差一点就一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会之呢?」

林清浦咳了一声,「师师姑娘方才看过,说从未见过此等症状。而且光明观堂与黑魔海功法相克,不好贸然施救。」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程宗扬心里嘀咕一句,然后道:「老秦人呢?」

林清浦指了指隔壁。

程宗扬推门进去,只见死jiān臣双手放在胸前,直挺挺躺在一张竹榻上,一脸的安祥,如果不是这孙子浑身都透出金属般的光泽,黑里透亮,与众不同,简直和睡着差不多。

忽然程宗扬眼角一跳,看到一个坐在榻侧的少女。在他的注视下,那少女款款起身。论起姿sè她并非难得一见的尤物,但一举一动都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尤其那双眼睛,光彩内敛,显然是心机深远之辈。至于年纪,顶多十七八岁。虽然这个时代十五六岁成婚就是常态,但在程宗扬眼里,眼前的少女未免还是太嫩了些。

死jiān臣果然是吃了嫩草……程宗扬腹诽着,脸上却一点不敢怠慢,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嫂夫人了?」

少女屈膝福了一福,「妾身姓王,单名一个蕙字。」

「早听秦兄说起过,今rì才得一见。」程宗扬仗义地说道:「嫂夫人放心!秦兄与我相交莫逆,只要有一线希望,程某都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何况秦兄所至之处,无不造福一方,单是牌坊便有好几处,想必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家主挂念。」王蕙道:「外子预料今rì之事难以善了,昨rì曾交代过奴家,他有秘术可以自保,紧急关头施用,用后通体如铁,水火不侵,刀斧难伤,但无法行动,唯留心头一点灵光不泯。外子说过,此术十二个时辰之后自解,家主不必过虑。」

秘术?看看殇老头,就知道毒宗的「秘术」有多不靠谱。秦jiān臣的脸sè,倒有七八分像是中毒的样子--殇侯的巫术虽然不靠谱,用毒却是大行家,如果说有人能化毒药为保命的绝技,非毒宗殇侯一支莫属。

程宗扬佩服地看了秦桧一眼,今rì一战,连郭槐都伤重不起,交手的惨烈可想而知,以黑魔海巫毒二宗的仇怨,剑玉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秦会之。结果jiān臣兄当机立断,一招诈死避过了杀身之祸,甚至连汗毛都没伤一根。真不知道自己如果一败涂地,剑玉姬把死jiān臣捎回去塞到炉子里烧够十二个时辰,会是什么结果?

林清浦过来道:「家主,车马已经备好。」

程宗扬虽然很想见识见识这位王氏的风采,但正事要紧,抱拳道:「既然如此,还请嫂夫人多费心照料。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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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槐六识尽闭,瘦小的身体血迹斑斑地蜷缩在地毯上,宛如一截朽木。

封德明半跪着探视了他的经脉,半晌才哑声道:「大貂璫是被人用剑破肩而入,肩、肺、肝、心经、膈……尽皆受创,不得已用了胎息的法子,如今一身修为已经散了大半。」

程宗扬心里打鼓,郭槐是太皇太后的得力臂助,自己请人家帮忙时还好端端的,送回来时却成了废人。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有人托自己的关系请秦桧帮忙,结果送回来个半死不活的jiān臣兄,可以想像自己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太皇太后远远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小郭子好生没用。打发出去吧。」

程宗扬瞠目结舌,郭槐作为她的贴身太监,忠心耿耿地守护了她几十年,只剩了一口气,还挣扎着要回宫,没想到太皇太后只远远看了一眼,不问生死,便让打发出去。

封德明连兔死狐悲的表情都没敢流露,小心翼翼地抬起郭槐,送出寝宫。

太皇太后瞥了程宗扬一眼,「是不是觉得老身过于绝情呢?」

程宗扬干笑道:「好像有点儿。」

太皇太后笑啐一口,然后道:「这些太监本来是好端端的男人,偏偏弄得不男不女。佛经上说,女子若是虔敬向佛,来世方可化为童男子。这些阉人好不容易得了男身,却自甘去势,殊不知财帛易获,男身难得。弃了自家要紧的血肉,低三下四的服侍人。如此自轻自贱,何曾被人看得起呢?」

程宗扬听着太皇太后半是鄙夷半是叹惜的倾诉,心里蹦出三个字:慕男狂!

具有这种心理因素的女xìng,往往会表现出对男xìng生理特征的极端羡慕,甚至于崇拜。相应的,对于缺乏男xìng生理特征的女xìng极端轻视。而太监本身是男xìng,却自愿或被迫地切除了男xìng生理特征,沦为奴才,在太皇太后眼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程宗扬心头微动,有意说道:「大内的公公虽然缺了点物件,但对姨娘的忠心可是天地可表。」

「一点忠心,又值得什么?」太皇太后哂然道:「以前的端妃便是信宠身边的阉奴,结果她失势后,那些阉人为了讨好老身,什么事做不出来?好端端的男.根都舍了不要,能有多少良心?若当rì失势的是老身,小郭子会有几分忠心?」

程宗扬苦笑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吧?我听说秦大貂璫就忠义之辈。」

「你说秦翰?」太皇太后冷笑道:「那阉才自称忠于社稷,连老身都不放在眼里,要他又有何用?」

程宗扬本意是落井下石,这会儿倒有些不忍心了。秦太监啊秦太监,人家主子要的是听话的狗,你的一片忠义都拜错门路了。

话说回来,这位太皇太后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可也因此才能镇住局面。如果换一个面慈心软的,天知道群.jiān荟萃的宋国会乱成什么鸟样。再说了,不管太皇太后是不是好人,对自己可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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