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目送老郝的车子离开,反身钻进了那辆吉普车,绝尘而去。沿路目之所及,但见山水无色,田地荒芜,间或露出一两间破败的土砖坯房,令人恍若还身处解放前。赵星虽知望海乡穷,却也没料到会穷到这个地步,不由大生感慨,问道:“改革开放也快三十年了,望海乡怎么还会是这个样子?而且污染好象也很严重。咱们市的经济在全国也排的上数一数二了,市政府又不是没钱,怎么就这么撒手不管?”
一个警员答道:“所长,你不知道,望海乡划给SH市才不过两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谁管啊?况且又没有什么资源开发,地处内海,又没有海港,哪个投资商也看不上,*什么发展啊?”
另一个警员道:“所长,我们只是警察,管好份内事就行了,这种事哪论的到我们操心?”
赵星道:“经济搞不上去就算了,怎么污染也那么严重,乡里有人开工厂吗?”
两个警员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所长,你刚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星见他们两个支支吾吾,顿时疑窦大生,就不再问。沿路穿过几个村子,情况大多如是,偶尔看见一两幢漂亮的大房子,一问还都是当官的,赵星已隐约明白了一点望海乡为什么会这么穷了。
一路上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吉普车开进了乡派出所大院。听说新任所长到了,所有人都拥出来迎接,略一寒暄,指导员安排人带赵星先去休息,安顿住宿,第二天再来上班。
次日一早,赵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叫人先汇报了一下望海乡的概况。望海乡地域不大,村落集中,登记在户人口总共有六千多人,九百多户……赵星对这些兴趣不是很大,想起老郝的话,说去年望海乡上报死亡人数居全市之首,重点便询问了这个,到底是什么原因。一个警员道:“倒不是刑事案件,主要是乡里的煤矿不安全,死的人太多了,跟咱们没关系。”
赵星奇道:“没听说SH市出煤啊?什么煤矿?有多大?安全设施过关了没有?”
那个警员道:“乡里私自开设的小煤矿,安全设施?看去年死那么多人就知道了。”
赵星道:“中央不是早就下令关闭这些小煤矿吗?乡里怎么还私自开挖?哪一级政府谁批准的?”
那个警员道:“不知道,反正乡里是下了文件通过的。”
赵星怒道:“死了那么多人上头就不管?还有你们在干什么,当初就不应该给它盖章。”
指导员闻言苦笑道:“老赵,我们算什么,乡政府大还是我们派出所大,我们的任务还不是给他们保驾护航吗?况且我们的工资还握在人家手里呢,一个不高兴,给你拖一两个月,大伙儿还不得去喝西北风啊?”
赵星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糟蹋老百姓?”
指导员道:“我们也只能在死者的赔偿金上跟乡政府争一争了,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老赵,现实就是这样,看开一点吧,好歹煤矿是公家的,又不是哪一个私人的。”
赵星道:“怪不得我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穷山恶水,他们这样糟蹋环境,有地不种,简直是在挖子孙后代的根,难道就没有人向上级部门举报吗?”
指导员道:“乡里组织了护矿队,平时负责维护治安,而且乡里还给我们下了命令,凡是有做出有害于乡里利益的行为,一律要配合护矿队从严从重打击。”
赵星一下子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护矿队存在的含义,那根本就是一支负责监视群众的私人卫队,拍案而起,吼道:“这里还有没有人身自由,还有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