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孙九爷别多想了,有人怀疑你谋杀了潜逃后失踪多年的封团长。却是死无对证的事,其实只有想害你的小人才会这么判断,他们就不想想,凭您这九爷地本事,就算暗中下手,恐怕也耐何不得那位封团长?那位爷可是跟美军作过战的志愿军团级指挥员。所以组织上没定你的罪也是有道理的,这事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只不过没给你正式澄清而已。
我想只要封团长当年真能逃到这里,他就多半躲进了“地仙村古墓”,不管现在是死是活,都会被咱们找到。你这宗冤案到时候就能有个了断。
既已有了初步的行动计划,再无挂虑,众人分派了守夜的顺序,便先后听着外边沙沙的雨声昏昏入睡,一夜无话。次日早上仍是阴雨绵绵,青溪镇遍地都是土坑、泥沟。加上雨后山路泥泞无法行走,我们只好决定就由后院地地道下去,前往西侧的战备防空洞。
据说这条地道本是暗道,因为封家宅在解放前,多是地主矿主地居所,因为社会局势不稳定,军阀土匪横行,采巫盐的矿主又多是黄金巨万之富,而且皆是双手沾满了矿奴的鲜血,为了防备不测,除了在宅中阴养一批“死士”,作为看家护院的家丁,还特意留藏暗道,以便遭遇意外时能够迅速逃脱。
不过当初留下的各条暗道,几乎都在修筑人防设施时被破坏了,隐秘的入口暴露在外,内部也成为了大型防空洞地一部分,所谓“防空洞”并非只为给老百姓躲避空袭轰炸,最低限度也具有“三防”作用,当年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动不动就叫嚣要对中国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战略轰炸”,为了积极备战防御,全国上下才大规模进行“深挖洞、广积粮”,这种地下设施的很大一个作用,就是隐蔽储存大批战备物资,上至导弹、飞机,下至粮食、被服,都可以纳入其中,完全是按照战时要求设计建造,规模很是不小。
青溪古镇地下的这片区域,都是相联的圆拱形仓库,都是在以前的矿井中修筑而成,浅灰色地水泥墙,给人一种十分肃穆冷酷的观感,水泥脱落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原本矿道的岩层,局部范围内的渗水十分严重。
虽然防空洞内每隔十几米就有一盏照明灯,但线路都受了潮,简易发电设备也早都损坏,无法再行使用,只能用“狼眼手电筒”照明,凭借地图和指南针提供地参照前进,这段地下通道并不难走,而且在通道交叉路口处,还有明显的指示。
在地下通道中一路向西,防空洞内部地潮湿气息渐浓,走到半路,遇到一段塌方的洞窟,无法再按照原定路线前行,我拿出地图看了一看,也只有从侧面的岔路绕过去,当下退回十字通道处,看地图上的标准,如果走左侧的通道下去,将是一条原始矿道,已离开了防空洞的范围,入口处设有栅栏,挂着一块木牌。
我举起手电筒一照,木牌上似乎有字迹,但被泥污盖住了,胖子上前用手抹了几抹,红色的字迹当即显露出来,胖子一字字念道:“前方塌方——危险,老胡,看来这边是矿道矿井,可能有塌方的危险,肯定不太好走,咱们还是走右边绕过去比较好。”
Shirley杨举着手电筒照了照右侧通道:“右边墙上也争、敢于胜利……那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了看右边水泥墙上的标语,真是格外熟悉,笑道:“你肯定看不明白,这叫最高指示,地图上表示右侧是条备用通道,比较狭窄简陋,但已经是完工了,同志们我看咱走到此地也没得挑了,只好从有标语的这边进去。”
胖子说:“得勒,听胡司令的最高指示准没错,走着……”说罢大摇大摆地当先走了进去,我担心胖子走得太快脱了队,赶紧招呼其余三人,跟着他快步向前,西侧通道的渗水更为严重,也可能是和下了一夜的大雨有关,两侧虽有排水管口,但地上的积水仍是有脚面深浅,水泥墙下边都生满了绿苔。
黑绿色的墙根里铺了满满一层蜗牛,白花花的十分显眼,往里走蜗牛更多,有活得也有死亡后留下的空壳,一脚踩下去,就会传出“喀吧喀吧”的壳体碎裂声。
幺妹儿虽然胆大,此时脚底踩着稀烂一团的蜗牛死体,也难免觉得有些恶心:“以前哪有朗儿个多蜗牛?它们都是从啥子地方冒出来的?”
我转头对她说:“这地方渗水太多,苔痕厚了才引来蜗牛,你只要别想它就不觉得恶心了,跟紧了我,千万别掉队……”我还没嘱咐完她,就听前边有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孙九爷被遍地的蜗牛滑了个四脚朝天,两手都被碎壳扎破了。
我赶紧伸手将他搀了起来,看他没摔断筋骨才略微放心,在这狭窄潮湿的通道中无法歇息,便让他再咬牙坚持坚持,好在孙九爷是吃过大苦受过大罪的人,跌得身上青淤了也不以为意,咬咬牙还能继续往前走。
我见这队伍中有老有小,真摔断了胳膊腿也不是闹着玩的,就让幺妹儿和Shirley杨扶着一瘸一拐的孙教授,我和胖子在前一“工兵铲”铲开前边地上的大片蜗牛,给他们清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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