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阴丽华有喜的消息传入长秋宫后,郭圣通如同挨了一记闷棍似的,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追问道:“这……这是真是假?”
冯嬷嬷向郭圣通近前凑了凑,说道:“是老奴亲耳所闻!”
郭圣通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说……不是说阴丽华被人下了寒凉之药,已经不能生了吗?”
“哎呀,皇后难道忘了太常?
太常把许美人的身体都调理好了,区区寒凉之药,又怎能难得住太常?”
郭圣通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突然之间,她感觉邳彤就是天生和自己作对了。
先是医治好了许汐泠,让许汐泠诞下长公主,现在又医治好了阴丽华,让阴丽华有了身孕。
关键是,阴丽华和许汐泠不一样,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子,她若是诞下了皇子……想到这里,郭圣通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不寒而栗之感。
许汐泠若是诞下皇子,郭圣通还不会有所忌惮,毕竟许汐泠的身份只是个美人,在陛下心目当中的地位,也没有非常重,可阴丽华不同啊,万一她诞下皇子,将直接威胁到太子,进而威胁到她这个皇后。
郭圣通的脸色变换不定,久久都是一言未发。
这时,一名小宫女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一杯茶递给郭圣通,小声说道:“皇后,请用茶!”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茶杯,郭圣通心中一阵烦闷,她猛的一挥手,将茶杯打飞出去多远,啪,茶杯落地,摔了个细碎,里面的茶水也洒了一地。
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屈膝跪地,连连叩首,说道:“皇后恕罪!请皇后恕罪!”
郭圣通感觉手背一阵阵的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被茶水烫红了一块。
她抽出手帕,脸色阴沉地擦拭着手背上的水渍。
她还没说话,一旁的冯嬷嬷先气炸了,快步上前,给那名小宫女狠狠一记耳光,怒声说道:“没用的贱婢!来人,把这个胆敢烫伤皇后的贱婢拖出去,杖五十!”
庭杖五十,即便是壮年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宫女。
小宫女吓得瘫软在地,身子哆嗦成了一团。
从外面走进来的两名内侍可不管那么多,架起小宫女的胳膊,拖着就往外走。
一旁有大宫女早已拿来治疗烫伤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郭圣通的手背上,同时低声劝说道:“皇后也不用心急,虽说阴贵人现在怀了身孕,但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呢,这得看老天眷不眷顾。
再者说,女人的第一胎,不是很容易就会被流掉的嘛!”
听闻这名大宫女的话,冯嬷嬷眼眸一闪,连连点头,凑到郭圣通近前,小声说道:“皇后,没错,这阴贵人肚中的胎儿,能不能留到临产的那一天还不一定呢!”
郭圣通原本阴沉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她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冯嬷嬷,问道:“冯嬷嬷,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冯嬷嬷眼珠转了转,说道:“不管以后用什么手段,现在,娘娘一定要彰显出皇后的尊仪,既然阴贵人有喜了,长秋宫的贺喜和贺礼一样都不能少。”
郭圣通扶额,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道:“冯嬷嬷,你看着安排吧!”
“是!”
冯嬷嬷福身施礼。
在冯嬷嬷的安排下,长秋宫的贺礼很快便送到了西宫。
长秋宫的贺礼,还真就不是走走过场,礼品不薄,金银玉器,应有尽有,尤其是其中的一对白玉马,尤其漂亮,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刘秀拉着阴丽华,还特意看了一圈郭圣通送来的贺礼,连连点头,笑道:“这次梓童的贺礼可是大手笔啊!我还记得这对白玉马,是当初在邯郸皇宫里搜出来的!”
阴丽华说道:“这……也太贵重了!”
刘秀哈哈大笑,说道:“圣通也是替丽华高兴啊!”
刘秀在揣摩敌人心思这方面,非常之擅长,但对于琢磨自己女人的心思,可就不太擅长了。
其实,皇后和贵人这两个后宫里地位最显赫的女人,说白了彼此之间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无论谁坏了身孕,都代表她这一方的实力得到大幅增长,另一方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感到高兴?
即便是不喜争抢的阴丽华,在听闻郭圣通怀有身孕后,也会有心酸之感,而心胸要远比阴丽华狭小的郭圣通,在听闻阴丽华怀孕的消息后,心情可想而知。
长秋宫的贺礼送到西宫后不久,凤凰宫、乐成宫的贺礼也相继送到,当然,与郭圣通的厚礼相比,许汐泠和溪澈影的礼物要淡薄许多。
刘秀正在西宫,沉浸在阴丽华有喜的喜悦中时,阴兴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阴兴目前的官职是黄门侍郎。
在当时,有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等官职,这些官职,都是由宦官担任,而黄门侍郎并非宦官,属正规编制的朝廷官员,名义上隶属少府,实则更像是隶属于尚书台。
黄门侍郎属天子近侍,类似于皇帝的秘书,平日里的工作包括为天子传达诏令,或者传递天子与尚书台的往来文书等等。
官不大,但属于天子身边的近臣,可自由进出皇宫。
能自由进出皇宫这一点,就已经是莫大的特权了。
看到阴兴来了,刘秀和阴丽华都十分高兴,前者乐呵呵地说道:“君陵,你来得正好!”
阴兴是一脸的严肃,看到刘秀和阴丽华都是一脸的喜形于色,他茫然地眨眨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陛下、贵人?”
阴丽华没好意思开口,刘秀则开门见山地说道:“丽华有喜了!”
阴兴先是一怔,紧接着,面露狂喜之色,转头看向阴丽华,向她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