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耿弇这番话,刘秀非常高兴,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难得伯昭有如此雄心壮志,等平定了赤眉、邓奉,我便用伯昭去平定彭宠!”
在刘秀的臣子当中,耿弇和邓禹一样,都是年纪偏小的,刘秀对他二人也更偏爱一些。
几杯酒下肚,刘秀看向邓禹,他有些歉然地说道:“仲华,这次我撤了你大司徒的官职,你不会怪我吧?”
邓禹连忙说道:“陛下,微臣在湖县之战,犯下大错,导致我军伤亡惨重,战事陷入被动,无论陛下对微臣做出什么样的责罚,微臣皆无怨言,如果陛下不责罚微臣,微臣反而会心中难安。”
刘秀幽幽说道:“朝中大臣,纷纷上疏弹劾,想必仲华也听闻了此事,如果我一再庇护仲华,这只会让仲华与朝中大臣的罅隙越来越深,于仲华不利。”
邓禹正色说道:“陛下的一片苦心,微臣心中自知。”
吴汉清了清喉咙,苦笑道:“其实,我也该为仲华说几句话的,可是……”问题是,现在连他自己都因为南征的事惹得一身骚,自顾不暇,哪里还能为邓禹出头。
邓禹乐了,向吴汉拱手说道:“子颜的心意我领了,想来,这段时间子颜在朝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吴汉摇了摇头,感叹道:“要么怎么说咱俩是难兄难弟呢!来!仲华!你我干上一杯!”
这对难兄难弟相互拿起酒杯,互相敬了敬,一饮而尽。
耿弇说道:“经崤底一役,赤眉军元气大伤,现已成强弩之末,做困兽之斗,不足为虑!”
刘秀说道:“明日一早,我便亲率大军,与赤眉决一死战!”
邓禹禁不住提醒道:“陛下莫要大意!赤眉当中,龙蛇混杂,其中更有四阿死士,勇猛异常,两军交锋之际,陛下不得不防。”
提到四阿死士,耿弇心有余悸的连连点头,说道:“在攻城战中,四阿死士曾数次攻上城头,虽都被我军将士打退,但也给我军弟兄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刘秀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四阿死士……现在,也该和他们做个了断了!”
众人一直聊到入夜,邓禹和耿弇才起身向刘秀告辞,返回宜阳城。
刘秀还特意派出精锐的禁军,护送他二人回去。
刘秀回到自己的寝帐。
这次陪君伴驾的夫人,是阴丽华。
带着夫人出征,这几乎都快成为刘秀的惯例了。
他在河北打天下的时候,身边的夫人一直是郭圣通,定都洛阳后,他在外征战时,陪君伴驾的就多为阴丽华了。
看到刘秀进入营帐,正在给阴丽华梳头的雪莹、红笺双双向刘秀福身施礼,阴丽华也站起身形,说道:“陛下!”
刘秀先是向雪莹和红笺挥了挥手,示意她两人退下。
而后他走到阴丽华近前,拿起梳子,帮她梳头。
阴丽华的头发又黑又亮,柔软顺滑,给她梳头,实在是件令人享受的事。
阴丽华问道:“陛下,这两年,仲华过得可好?”
她和邓禹也是老熟人了,两年多没见,心中多少有些惦念。
刘秀长叹一声,说道:“接近三年的西征,仲华被磨练得成熟了许多啊!”
以前的邓禹,虽说也很老成,但还有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时候,而现在的邓禹,则显得成熟稳重多了,话也变少了,谨言慎行。
当然了,每个人都会长大,邓禹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他这样的变化,对他是好还是坏。
阴丽华是不支持刘秀撤邓禹职务的,不过自从汉室发生了吕后之乱,便定下了规矩,后宫不得参政,阴丽华也是严守汉法,不会去干涉刘秀做出的决定。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仲华跟随陛下的时间最长,陛下巡抚河北,仲华不顾安危,千里迢迢追随,陛下基业初成,仲华不图安逸,领兵西征,这一打就是两年多,在臣妾看来,满朝大臣,唯有仲华功劳最大!”
公正的说,邓禹在整个西征当中,是有过失之处,例如迟迟不肯与赤眉正面交锋,长时间的望长安而兴叹,例如他轻率地杀了李宝,导致李宝的弟弟叛乱,例如湖县之战,他率军冒进,导致汉军大败。
但这些并不能抹杀掉邓禹西征的功劳。
邓禹由当时的河内,打到了河东,攻占河东全境,又由河东,打穿了并州,大军直逼三辅。
当赤眉在三辅作乱的时候,又是邓禹招抚三辅流民,为刘秀,为建武朝廷,在并州和三辅地区赢得声望,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听了阴丽华的这番话,刘秀笑了笑,说道:“仲华之功,我又怎会不记得?
只是,仲华长时间不在朝堂,却又身居显位,难免惹人眼红,我将仲华降职为右将军,对他反而会更好一些。”
如此一来,邓禹起码不会再成为众矢之的。
另外,邓禹也的确还需要磨练。
阴丽华沉默了一会,才缓声说道:“臣妾知道,陛下一向偏爱仲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