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邓奉带着残部一路向南逃窜,刘秀判断,邓奉十有八九是想逃到新野,在新野重整旗鼓。
新野是邓奉的老巢,刘秀不会给邓奉回到新野的机会。
因为坚镡一部的阻挡,邓奉部被迫改变了逃亡路线,绕了个大圈子。
刘秀派出岑彭,率军五万,急行新野,阻断邓奉去往新野的路线。
实际情况还真被刘秀猜对了,邓奉就是打算回撤新野。
不过,岑彭率军抢先一步进入新野。
到了新野之后,岑彭也被新野的惨像吓了一跳。
当年那座南阳南部的第一大城,繁华热闹的新野早已消失得无影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这还是严光已经带人修复了不少建筑的情况,不然的话,新野的场景将更加凄惨。
看到新野这副模样,岑彭禁不住暗暗叹口气,难怪南阳百姓那么憎恨吴汉,当初吴汉在新野,也的确做得太过分。
刘秀在派出岑彭之前,还特意叮嘱过他,到了新野之后,当尽最大可能,救济城内百姓,修缮城内的建筑。
岑彭有牢记刘秀的叮嘱,他率军刚进入新野不久,严光便找了过来。
看到严光,岑彭心中大喜,满脸笑容,拱手施礼,说道:“严先生!”
严光拱手还礼,说道:“岑将军!”
身在新野的严光,也听说了一些前方的战事,知道邓奉在堵乡战败。
他问道:“岑将军这次到新野,可是为了堵截邓奉?”
岑彭正色说道:“其一是为了堵截邓奉,其二,也是为了修缮新野。
陛下一直惦记着新野,派彭前来,希望能最大限度的恢复新野的原貌。”
严光听后,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有岑将军的数万将士相助,新野城恢复如初,指日可待!”
岑彭恍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拿出一份帛诏,递给严光,说道:“这是彭临行之前,陛下给彭的诏书。”
严光急忙接过帛诏,展开细看。
这封诏书,更像是刘秀的一份自责书,将新野城被毁的过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从头到尾,对实际破坏新野,做出屠城之举的吴汉,只字未提。
看到这里,严光忍不住暗暗苦笑,文叔的性格,一直都没有变过,对于他喜欢和欣赏的人,会不懈余力的百般维护,宁可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也不愿意把吴汉推出去。
诏书的后面,则是对新野的补偿,五年内,免除新野的一切税赋。
等严光看完,岑彭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把这份诏书张贴在新野,彭觉得,不太妥啊!”
后面的内容,免除五年的税赋,岑彭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诏书前面的内容,这简直就是天子的罪己诏,以公告的形式张贴在新野,未免也太折损天子的威严了。
严光想了想,含笑说道:“岑将军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做吧!”
正常情况下,天子的确不会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而是会推给臣子,让臣子站出来做替罪羊。
但实际的情况是,臣子犯了错误,天子真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吴汉敢于在新野屠城,真的和天子对他的纵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所以刘秀颁布罪己诏,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严光看不惯他在罪己诏中没有提到吴汉一个字。
岑彭琢磨了片刻,点点头,令人把陛下的诏书誊在公告上,张贴在新野的显要之处。
严光深感欣慰地说道:“若想让新野恢复如初,需要有更多的百姓来到新野。
陛下免除新野五年的税赋,这会吸引来很多的百姓到新野定居啊!”
岑彭感叹道:“经过这么久的征战,不仅是新野,南阳各地,都是满目疮痍,看着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严光话锋一转,问道:“岑将军认为,陛下会如何处置邓奉?”
他这话把岑彭问愣住了。
现在邓奉只是败了,还没有被己方生擒活捉,又何谈的如何处置?
看出他的疑惑,严光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根基雄厚,哪怕经受一次、两次的战败,对陛下影响也不大,而邓奉的根基,只有南阳这一郡之地,即便在他如日中天之际,根基也单薄得很,只一次战败,足以让他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地。”
岑彭看着严光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敬佩道:“严先生虽不在军中,但却看得很是透彻!”
稍顿,他摇头说道:“陛下会如何处置邓奉,我也不知道,这关键还是取决于邓奉如何做吧。”
严光问道:“岑将军此话怎讲?”
岑彭正色说道:“陛下一向仁善,倘若邓奉肯主动放弃抵抗,率部投降,陛下十有八九会饶过他,起码不会要他的性命,但如果邓奉冥顽不灵,死扛到底的话……”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说道:“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的话说完,严光陷入沉默,过了好半晌,他幽幽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