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亮出中都官府的牌子,赵王府的人脸色同是一变。
虽说平日里他们眼高过顶,谁都不放在眼里,但也知道司隶校尉鲍永和都官从事鲍恢不好惹。
就在人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刘良再次从马车里出来,举目看了看对面的两名青年,问道:“你们都是中都官徒隶?”
这两名青年都认识刘良,看到刘良出来,两人一同拱手施礼,说道:“小人拜见赵王!”
刘良冷哼一声,面沉似水地说道:“死去的那贼人,竟敢对本王不敬,本王的随从出手惩治,又何错之有?”
“他纵然有错,也该交由洛阳令、执金吾或中都官府来处置,赵王的随从非官员,随意出手伤人性命,难道无错吗?”
随着话音,不远处的茶棚里突然站起一行人,为首的汉子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但很敦实,相貌平平,不过一对眼睛却像刀子似的,被他的目光扫过,如同脸上被刀子划过。
旁人或许不认识这位,但刘良可认识,这位正是都官从事鲍恢。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二鲍之一的鲍恢,刘良倒吸口凉气。
心中虽惊,但脸上不动声色,他说道:“好巧啊!原来鲍从事也在这里!”
鲍恢以及十数名便装汉子从茶棚中走出来,他来到刘良近前,拱手说道:“赵王!”
刘良深吸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鲍恢近前,说道:“鲍从事,今日之事就算了吧,本王不想再追究了!”
鲍恢闻言,嘴角扬了扬,说道:“赵王宽宏大度,下官佩服!刚才下官的属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赵王可以走,可杀人者,必须留下!”
刘良脸色一变,微微眯缝起眼睛,凝声问道:“鲍从事是存心要和本王过不去?”
鲍恢一笑,说道:“下官不敢!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赵王过不去!不过,下官更不敢和王法过不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区区家仆,竟敢草菅人命,而且所杀之人,还是右中郎将之官属,实乃罪大恶极!此等恶行,倘若未被下官撞到,也就罢了,既然被下官撞上,下官理应依法,严惩不善!”
刘良脸色铁青,瞅着鲍恢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他向左右看看,只见右中郎将张邯和城门校尉都已凑到附近,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而且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是越聚越多,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现在刘良已有些骑虎难下,即便鲍恢说的是事实,即便他的确理亏,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退让,不然他赵王的颜面又往哪里摆?
他强压心头的怒火,低声说道:“鲍从事,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吧,算本王欠鲍从事一个人情,以后鲍从事有事相求,本王必鼎力相助!”
在刘良看来,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给足了鲍恢面子。
大家同殿称臣,谁还求不着谁呢,谁敢保证自己以后就不遇到为难之事?
他这套说词,如果用的别的大臣身上,或许还真管用,但用到这二鲍身上,算是踢到铁板了。
听了刘良的话,鲍恢哈哈大笑起来,拱手说道:“下官先谢谢赵王!”
见状,刘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正要说话,哪知鲍恢突然断喝一声:“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有几名便装汉子直奔那两名出手伤人的家仆而去。
刘良先是一怔,紧接着勃然大怒,断声喝道:“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我赵王府的人!”
鲍恢一字一顿地说道:“中都官府办案,有胆敢阻拦者,以同罪论处!”
听了鲍恢的话,那几名便装汉子继续向那两名家仆走去。
那两名家仆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同时颤声呼唤道:“大王……大王救命啊……”刘良脸色铁青,身子气得直哆嗦,他抬手指了指鲍恢,而后转回头,大喝道:“拦住他们!”
随着他的话音,数名家仆迎上中都官府徒隶,挡住他们的去路。
几名大汉停下脚步,正要回头看鲍恢,后者沉声说道:“我已经说了,胆敢阻拦中都官府办案者,以同罪论处!”
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几名大汉心中有底,纷纷把肋下的佩剑拔出来。
见他们亮出家伙,赵王府的家仆也作势要拔剑,鲍恢振声喝道:“胆敢对中都官府拔剑者,形同谋反!”
他这一嗓子,让赵王府的家仆们身子同是一哆嗦,握住剑柄的手也随之松开。
众大汉提着佩剑,狠狠推开挡在前面的众人,走到那两名家仆近前,抓住他二人的衣服,不由分说从赵王府队伍里把人拽了出来。
几名大汉拖着两名家仆,来到鲍恢近前,将其向地上一摁,齐声说道:“大人!”
鲍恢点了点头,低头看看这两名家仆,问道:“刚才伤人性命者是谁?”
这时候,两名家仆都已失去刚才的威风,跪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一名家仆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刘良,鼻涕眼泪一并流淌出来,颤声哀求道:“大王救救小人,请大王救救小人啊……”刘良看着跪地哀求自己的家仆,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看向鲍恢,咬牙切齿地说道:“鲍恢,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给我适合而止!”
鲍恢看都没看刘良,对那名说话的家仆道:“刚才,是你杀的人?”
“他……他对大王不敬,小人……小人出手惩治,是……是一时失手,才误伤了人命……”听闻这话,鲍恢点点头,说道:“此贼于京城作乱,杀右中郎将官属,实属十恶不赦、罪无可恕,来人,将此贼当街问斩,以儆效尤!”
他话音一落,两名大汉将那名家仆拖到了一旁,另有一名大汉从肋下抽出环首刀,走到那名家仆的身侧。
家仆吓得已经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眼巴巴地看着刘良,只盼着刘良能把自己从刀口下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