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静姝惊讶地看着刘秀,喃喃说道:“原来……陛下早就看出来了,那……那陛下为何还……”还送她玉佩,让她随时来皇宫呢?
刘秀含笑说道:“你的琴,弹得的确不错,而且,刘开和其夫人,也的确是有些过了。”
不管嫡出、庶出,连静姝终究是连夫人的亲妹妹,让一个姑娘家帮忙打理生意,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连静姝本来就是庶出,将来嫁人,即便是找门当户对,也只能找庶出的子弟,现在又沾了商,身份还得再降一等,将来让她去找什么样的婆家?
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刘秀懒得去管,不过他倒真是很欣赏连静姝这个姑娘,要才学有才学,要容貌有容貌,才貌双全,且心思通透、敏捷。
她有心想摆脱其姐和姐夫的控制,刘秀也愿助她一臂之力。
连静姝听明白了刘秀的心意,随即站起身形,屈膝跪地,说道:“静姝多谢陛下成全!”
刘秀沉吟片刻,说道:“长安乐府令,年事已高,如果静姝有心,可接任此职。”
连静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刘秀,结结巴巴地问道:“静姝……静姝能做乐府令?”
古代女子能为官的情况极少,说起来,女子做官做得最大的,也就是北齐的陆大姬,做到了丞相。
刘秀含笑说道:“长安乐府令虽是一闲职,但总比你做酒舍的掌柜强得多。”
汉代主管音乐的部门有两个,一个是太乐,一个是乐府。
太乐隶属少府,主管的是古代的音乐,传统的老音乐;乐府隶属于太常,主管是当下音乐,流行音乐。
虽然乐府和太乐都主管音乐,但却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系统。
现在刘秀时期,情况有点特殊,有两个乐府,一个在洛阳,一个在长安。
洛阳的乐府是主体,长安的乐府基本就是个摆设,让老音乐家们养老的地方。
长安乐府令,的确是个闲指,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务。
但有一点,这个职位再闲,它终究还是朝廷官员,属人上人,而玉华阁的掌柜,把酒舍做得再大再赚钱,也终究是个商人,按照法家的说法,那是五蠹之一。
连静姝神情激动,再次跪地叩首,哽咽着说道:“陛下之大恩大德,静姝无以回报,只要陛下有用到静姝之处,无论什么,静姝皆会答应陛下!”
她这番话,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和明示没什么区别。
刘秀闻言乐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
等连静姝起身,刘秀说道:“我在长安,还需住上一段时日,这段日子里,免不了还要麻烦静姝,入宫陪我解闷。”
后宫的嫔妃都不在身边,刘秀在未央宫里也挺无聊的,有连静姝这么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陪伴,倒是可以打发不少的时间。
连静姝闻言,立刻欠身说道:“静姝责无旁贷。”
未过几日,铫期、盖延、花非烟抵达长安。
铫期带来了不少的羽林军和虎贲军,到了长安之后,立刻加强了未央宫的守卫。
皇宫周围的岗哨明显增加,流动的巡逻队,也是以前的数倍。
盖延则是带来了两万多的京师军,并入吴汉的兵马中,一并参与到屯田。
刘秀在长安这里,封连静姝为乐府令,这让洛阳的刘开和连彩懿都万万没想到的。
刘开和刘秀的关系很一般,毕竟年龄上有差距,在舂陵时,他们不是一帮的。
现在刘秀任命连静姝为乐府令,刘开也搞不清楚刘秀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如果自己在陛下面前有这么大的面子,那么自己可真应该好好把握一下了。
出于这样的心理,刘秀封了连静姝之后没过多久,刘开便美滋滋的从洛阳专程赶到长安,求见刘秀。
得知刘开求见的消息,刘秀一笑,先是交代了洛幽几句,而后令人把刘开请进来。
进入大殿,看到居中而坐的刘秀,刘开立刻屈膝跪地,向前叩首,毕恭毕敬地说道:“草民刘开,拜见陛下!”
“开哥请起。”
在舂陵时,刘秀就叫刘开为‘开哥’,现在他做了天子,也依旧是这么称呼他。
想不到天子还和以前一样,叫自己开哥,刘开面露惊喜之色,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草民多谢陛下!”
等刘开站起身形,刘秀向旁摆摆手,示意他入座。
刘开欠了欠身,规规矩矩地在旁跪坐下来。
刘秀看向刘开,上下打量他一番。
刘开四十左右岁,保养得极好,皮肤溜光水滑,脸色红光满面,实际年龄四十出头,看起来还像是三十来岁。
刘秀说道:“开哥,我们有多少年未见了?”
刘开吞了口吐沫,喃喃说道:“上次见面,还是陛下定都于洛阳,算起来,已有六、七年了吧。”
刘秀说道:“想不到,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当年我等在舂陵生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啊!”
刘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一红,声音哽咽着说道:“倘若伯升兄还在,我们舂陵的这些兄弟,就算齐了!”
听刘开突然提到大哥,刘秀眼神也顿是一黯。
刘縯可算是刘秀心中永远的通,即便大哥死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刘秀的心还如同刀割一般。
刘开感叹刘縯,其实是有私心的,如果刘縯还活着,那么当今之天子,哪里还能轮到刘秀,肯定是刘縯嘛!以他和刘縯的关系,刘縯做了天子,他即便不位列三公,起码也能成为九卿之一。
可惜啊,世上没有如果,刘縯被刘玄那个卑鄙小人给害死了。
他举目向前看了一眼,见刘秀眼帘低垂,面露伤感,刘开连忙清了清喉咙,话锋一转,说道:“陛下,草民听说,陛下封静姝为长安乐府令,这……陛下未免也太厚爱静姝了,她一个小女子,哪能做乐府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