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为什么突然就去外婆家?我不太喜欢外婆,她每次都对你好凶。”郝童坐在顾晓笛身旁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着顾晓笛认真地问道。
顾晓笛听到郝童的话,愣住了。最后一次见她的母亲到现在,也时隔了两年之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郝童还记得两年前的事情,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舅舅出了一点事,我们要去看看他。外婆那是说话声音大,不是在凶妈妈,她也是很爱妈妈的。”顾晓笛温柔地对郝童解释着。
这种违心的话,连顾晓笛自己都觉得虚伪。
“我不喜欢他们。妈妈对郝童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但也很爱郝童。那外婆为什么每次都对你凶巴巴的?”郝童眨巴着那一双清澈到底的眼睛,看着顾晓笛又追问道。
“……”
顾晓笛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用来编织的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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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郝一名到和郝一名结婚后,这些年,她只回过三次家,郝童也只见过她的母亲两次,没想到她的母亲在郝童小小的心灵上就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
一次是她和郝一名刚结婚那会儿回c市办了一场宴请亲戚的答谢宴会;再着就是郝童三岁那年她的母亲肺炎住院她回去了一次;再后来就是郝童四岁那年,她的父亲的做个小手术时,她又回去了一次。
她依稀记得,父亲做手术那次,她的车晚点,她带着郝童赶到医院时,她的父亲已经做好了手术,她的母亲问都不问就直接对着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那时,小小的郝童就站在她的声旁。
此刻的顾晓笛看着郝童只觉得隐隐的心疼,她努力地找着可以给郝童解释的合理的理由。
“那是外婆年纪大了,脾气不好。”
“哦。”
顾晓笛对郝童撒着善意的谎言,郝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童童,来,妈妈抱着你睡一会儿,等下车到站了,妈妈喊你。”
下一秒,郝童就乖乖地躺在了顾晓笛的怀里睡去了。
火车在它的轨道上急速地行驶着,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顾晓笛就那么呆坐着,紧紧地抱着已在她怀里熟睡的郝童。
火车到站后,顾晓笛就按着她母亲给她发的医院地址坐上一辆出租车向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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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笛赶到医院后,终于在重症监护室走廊上的排椅上,见到了时隔两年之久的人。
只见那人着红色羊毛衫和黑色小西裤年纪差不多在六十多岁的妇女,正坐在那排椅上擦拭着她的眼睛。
顾晓笛看着那人,蠕动着嘴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那一声“妈”对她来说,太难了。
她牵着郝童的手,快步向那妇女走去。
差不多离那妇女还有两米的距离时,她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个……那个顾晓旭怎么样了?”
显然,那妇女听到了她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顾晓笛看着那妇女不由得在心中心寒道。
多少年了,那脸上除了多几道褶子以外,每次看到她都是这么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那妇女一边激动地从排椅上站起来,一边匆忙地走向顾晓笛身边,然后不由分说就抓着顾晓笛的肩膀摇晃着责怪道:“你个死丫头,你怎么才到?再晚一点,就见不到你弟弟了,你知道吗?”
郝童见状,马上吓得躲到了顾晓笛的身后。
顾晓笛看着郝童的反应,心中抽搐一下,然后阴沉着脸,冷冷地对那妇女道:“你先放开我,还有,以后你不要每次在郝童面前说话都这么大声,你这样会吓到他的,顾晓旭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妇女完全没有去理会顾晓笛身后的郝童,依旧激动地摇晃着顾晓笛身子哭诉道:“医生说还没有过危险期,整条左腿都没有了,就算抢救过来,也只能一辈子坐轮椅了,我可怎么活啊。”
顾晓笛听完,脸色极其不悦地说道:“够了,顾晓旭变成今天这样,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那妇女完全没有料到顾晓笛会是这个反应,她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气急败坏地捶打着顾晓笛的身子骂道:“你个死丫头,你说什么呢?”
顾晓笛默然地站在那里,任由那妇女的拳头捶打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对眼前的一切,早就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