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月亮也似乎被黑暗吓到,藏得不见影子,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不耐烦地问道“老鬼,你还是不肯说?”
苍老男人哼了一声,“你问来问去,我还是那句话,恨情之剑必须恨情主人才能用,你即使抢到了恨情,依旧救不了你!你为了走捷径而练血魔功,功力虽高,却遭血魔反噬已到肺腑,你活不长了!”
“你少拿这些话糊弄我!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方法!”那声音幻幻灭灭依旧听不出男女,“魔剑恨情,当年纵横江湖可是嗜血如命,我倒要去看看那小丫头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能让恨情称主!”话语间阴狠顿现。
你老者沉默了下来,良久却道:“你却错了,恨情主人是天命所归,你纵然要逆天而行,也终要不得好果的!”
“哈哈……什么好结果?我却不信!”那人尖利地笑了几声,“如果真要就此丧命,我也要拉那所谓的天命之人陪葬!让你们怎么遵天命,逆天意,反简复青?”
“我说你错了,你还不信。”老者呵呵一笑,“血魔反噬,天下之间如果有人能救你,那一定是恨情主人!”
“嘿嘿,老鬼是怕我杀了那丫头,才如此说的吧?放心,我不会让那丫头轻易死的,我还要她帮我打开情谱呢!”
“什么?你居然知道情谱?”老者的声音渐变。
“哈哈,怕了吧,老鬼?”那声音得意地笑着,“若不是发现血魔功,我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杀尽青竹庵之人,我也一定要拿到情谱,学会恨情与血魔交融之法!”
“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出去把外面的人全杀了?”那声音咬牙呻吟了几声,“老鬼,你永远不知道血肉在腹腔撕裂是何种滋味吧?这种滋味发作起来,就让我发疯,让我想杀了全天下的人!”
“那你就杀吧!”老者声音又恢复了苍老,最后黑屋子陷入一片沉寂,无论那声音如何追问,老者却再也不开口。
时间不过是弹指而过,两年即将过去。
这日净焕正坐在千潭打坐,远远便看见净瓶的身影飘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净瓶飞速飘近,却未开口。
“大师姐,掌门师伯召全体弟子去大悲殿。”
净焕看着净瓶凝重的表情,站了起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净瓶神色有些怪异,“是净夏师姐来了。”
“就是那个五年前还俗离庵的净夏师姐?”
“是!”净瓶低眉,神色还是很不安。
“净瓶,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现在庵中,她与净瓶最为亲近,虽然净瓶话语不多,却是个心地善良,又心思缜密的女子。
“净夏师姐带回来了净春师姐的遗物!”净瓶走的不快,净焕努力运气已经能赶上她,“不过……”
“不过什么?”净焕现在对净瓶的“直觉”可是百分比信任。
“没什么!”净瓶摇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净夏师姐有些不对劲,仿佛……”净瓶沉吟着,“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很怪。大师姐,一会去了之后,仔细观察吧,毕竟……我门弟子教导的并不是单纯皈依我佛之善课,还有很多不善之举。”
净焕对净瓶点点头,现在的净瓶跟她说话已经能说出长串的语句了,也算是种进步,“我明白净瓶的意思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穿过竹阵,远远已看见青竹庵的青瓦粉墙掩映在一片碧绿之中。
“净夏,来拜见你大师姐吧。”悟因师太的声音将净焕从沉寂中拉出来,净焕看着净夏婀娜的身姿晃起,向她裣衽行礼,“拜见大师姐。”声音不卑不亢,声线圆润脆亮,听着很有喜庆,她长得并不是十分绝色,但眉眼间自有一种倔强的决然,倒另有一种诱人风姿。
“夏师妹不必拘礼。”净焕站起向她微笑。
净夏见了众师姐妹后,便说起净春师妹的事,净焕看着她红了一圈却倔强没掉下的泪眼,有一刻恍惚,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却是葬身于豪门大宅的后宫争斗。净夏早年混入吴王府,不过短短一年便得打了吴王的信任宠爱,从而净夏便成了一颗插到简朝最高处的一粒棋子。净春化身为净夏亲妹妹,两年前入吴王府,以助净夏一臂之力。不料三个月前,吴王新宠齐美人,因为净夏有喜而心生忌恨,给净夏下了无色无味的失魂散,不料净春误喝那天的参汤,从而替净夏死去!
“徒儿这次是拼着被吴王怀疑的心,也要送春师姐回谷里。师父放心,我一定会为春师姐报仇的。”净夏说这话时眼睛里有种亮晶晶的坚毅,让人不由敬佩她的坚韧之心。
“阿弥陀佛,净夏,这些年委屈你了。”悟因师太拉起净春的手,满怀深意地说道。
净夏眼圈又红,迟疑地叫了声:“师父。”
净焕顿时醒悟,便站了起来,“师父,我带师妹们先出去吧,您跟夏师妹多叙叙别情。”于是她便当先出了大悲殿,殿外青竹苍翠欲滴,风轻云淡,依旧是一片大好秋色。
净夏在悟因师太的大悲殿呆了很久,至于她们都谋划了什么,别人都无从得知。那天夜晚,清冷的月从云层后钻了出来,朦胧的月华水银般倾泻在满个山谷,净焕迎着月光走出了竹林,向千潭走去。那里是她这两年极佳的练武之处,没有人的世界,只有丑陋却善良的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