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入了玉门,墓室完全漆黑,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大家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却见身后突然一片白色光芒闪耀而出,景欢回头,只见风月从怀中掏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珠光白芒如流行般从乌云伸出钻出,光彩夺目。
“好大的明珠。”景欢见众人都默然不语,压抑的让人难受,故找话赞叹道,一眼就瞥见风月那似笑非笑的嘴脸,嘴里的话立马转了个弯,“不过都是民脂民膏搜刮来的,再好也没什么。”
风月这次倒不跟景欢斗嘴了,只微微扯了扯嘴角,冷言道:“走吧。”
这下倒换景欢惊讶了下,又换了副嘴脸?“咦?”惊讶了一声,目光掠过风月撞到成名脸上,却见成名脸上依旧不好,想来是伤痛未愈之故。景欢便对风月说道:“你前面走。”
“随便。”风月惜字如金起来,都不正眼看景欢,紧抿着薄唇冷冷甩出一个字,掠过景欢走到前面。最前面的石林已经开始前行而去,原来面前是一个天然石洞,洞深不见底,漆黑黑一片,只闻偶尔呜咽之声从洞里涌出。景欢见风月不理会自己,也只好开始研究石洞,想来这又是一个隐秘的活火山溶洞了。只不知当年景幻仙子又如何寻入此地的。
这个黑洞,就如魔鬼大口般的时空狰狞地张着嘴,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来,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景欢已看见,巨大的石洞墙壁上有一道窄窄的人开凿的石梯,沿着凸凹不平的石壁向下蜿蜒而去。扭曲的窄窄石路,就如同魔鬼的舌头,平铺了一条未知之路。
景欢故意慢走两步,对成名说道:“成大哥,你的伤如何了?入仙子墓室,并不是件玩笑之事,你不应该来的。”
“没事。”成名沉沉答道,“景儿,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景欢反问。
“为何会是明宗传人?”
“不用问了。”景欢一笑,“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你父亲当年被蔡常陷害而死,全家遭害,想来并不是件偶然的事,是不是牵扯到门派争斗?”
名点头,“得天下者得道,这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错。所以,这次六门聚会,虽说表面合心,实则……谁会知道,那些当权者等在外面的是什么?”
“既然害怕,就不要搅入其中,不是更好吗?”景欢前面的风月幽幽插了一句,“成为王,败为寇。你们五门与其说是被三百年恩怨纠缠怕了,不如说是在妥协,不是吗?”风月的讥讽又明显起来,“说什么武林,什么天下,一个个不都是匍匐在利欲权利荣华富贵之下?”
景欢知道风月所语不错,想起青竹门的大业,自己的来到这是世界一开始就被搅入的命运,不由心中悲戚,“庆王爷,你是当权者,是被匍匐的对象,却又为何与我们一起以身涉险?难道就不怕吗?”
“我怕什么!”风月哈哈一笑,那笑声飘荡在空荡荡的山洞中,撞到墙壁上又来回相撞,诡异地响起一串的回音,“小仙子,你果然是傻得可爱啊!”
景欢听着那因为回声而诡异的声音,心口一紧,“你到底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风月不笑了,声音也更冷了下去,“我只是想来看看,到底多少人能看清事实,如此而已。”
“你什么意思?”
“景儿,别问了。”风月前面的荀涯站定,站在一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对风月道:“庆王爷,你拿着亮,还是先行吧。”
风月哼了一声,从荀涯身边飞速向下掠去,无底的深渊,笔直的窄路,一眨眼就不见了他高大的影子,景欢不知怎么惊叫了一声,“风月?”身子往前一探,差点就栽了下去,荀涯一把搂住景欢的腰。
“景儿!”景欢从荀涯臂弯探过头看去,却见风月好端端地站在下面一块平台之上,就连石林,净夏,净棋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听见景欢尖叫,都仰头看来。景欢只觉脸上一红,暗骂自己再次被那可恶之人骗到。
荀涯松开景欢,景欢一跃而下,原来这里突然向里凹进,凹进之处,却是一块三四平米大的空地,平地之外都是黑漆漆一片,再无他路。几人陆续都跳到空石台上,却见石台上直挺挺立着一块孤碑,上似刀剑刻画的两个字,字迹飘逸中见铮铮风骨,“情渊”。景欢看着那两个字,异样的情感又涌上心头,情渊,恨渊,深渊,是一个女子幽怨的哭诉吗?
“这里便是仙子的第一道墓室了。”石林开口道,打破了死寂,“只是,情渊入口,必须是年轻男女之血滴入情渊才能打开。当年,风清便是利用月宗一女子的痴情,两人相携至此,才打开墓室而入的。”
“原来这就是六门都选了青年后之人而入的原因。”景欢的目光从情渊移开,“仙子当年可真是个多情之人,只可惜多情偏被无情恼,可叹可惜可敬!”
“大师姐别感慨了,还说现在该谁来滴血入墓吧。”净棋站在景欢身边,面色肃穆,永远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跟供在殿上的菩萨一般,即使微笑,你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慈悲。这是景欢当年给净棋的评语,如今长大,这评语对净棋更是恰当不过。
景欢后退半步,摇头,“反正不是我。”
净棋不说话,只跟着景欢退了一步,这下女子只有一直没做声过的净夏了。净夏依旧不吭声,但一双如蒙在雾里的眼睛却一直在风月脸上扫荡。
景欢不由一笑,“富贵最风流,庆王爷你何不跟净夏师妹试试?”
风月吟吟一笑,“我倒是想,可不知三哥同意不同意。是不是夏美人?”他虽笑,但语气冰冷,如这黑洞中的冰冷空气融为一体,听在人耳里,分外阴寒。
净夏依旧不吭声,眼却已从风月脸上移开。
石林一直是众人的主导,“别争了,一个个试着来吧。不过……听说只有六门中人才可以安然无恙进入的。”
“所以不关我的事。”景欢嘻嘻一笑,“石大哥,你可是错了,应该在六门中找一对情侣来的。”
“不过,情主除外。”石林又加了一句,“三百年重聚,不会没有缘由的,我们都是命定之人,总会有合适的精血打开情渊的,特别是情主,那可是仙子爱人琴水寻找了三世的精魂,怎能置身之外?”
这是什么破道理?景欢见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脸上飘来飘去,这阴森森的黑洞又让人如此的不舒服,突然豪气顿生,几步走到情渊前,哗地抽出恨情,在指尖一抹,一道鲜红的血迹从指尖溢出,景欢也不知怎么,身不由己地将手指伸向那两个飘逸的字。顺着字迹的方向,缓缓移动,一股火烫的热从石头上钻入指尖,直入心肺,景欢只觉脑门一热,一头的汗便涌了出来。原来这块石头,看似黑黝黝毫无温度,却是火烫如碳。
“什么血呀情啊,不过障人耳目罢了。”景欢收回手指,将指尖的血擦净,回头,“不过是块怪石头,谁爱试谁试。”环顾了四个男人一圈,干脆站在情渊边招呼起来,“都来都来吧,愣着干什么?”
景欢的目光从荀涯身上滑过,突然害怕起来,将手一摊,“你们三个把血都滴在我的手掌上,我来试。”不管是迷信也好,冤孽也罢,能糊涂就糊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