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便歇在一个小镇,包了整个客栈。景欢不能动,一切都只能由着乐奇打点,乐奇将她抱到房间,亲自安排着她的一切,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
景欢被乐奇安排*在床上的枕头上,看着乐奇端了粥碗进来,欲伸手,“我自己来!”
乐奇不在乎地一撩衣摆大咧咧地坐在床边,将勺子往她手里一塞,“给你!”
景欢的手指无力,抓着勺子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几次努力后,依旧无法握住勺子,只得放弃扔了勺子,气恼说道:“不吃了。”
“哈,脾气还挺大!”乐奇不在乎地捡起被子上的勺子,也不擦,舀了粥就往景欢嘴里塞,“不吃也得吃,爷伺候女人吃饭还是第一次!”说着剑眉挑起,满脸不耐烦。
景欢已经能看出乐奇性格,应该是出身行伍,手臂有力,目光炯炯,精明过人,性格却是有些不羁,大大咧咧,与少年时的荀涯有些像,景欢每每看见他那些不在乎的动作,总有所触动,所以一路走来,都不太肯让乐奇照顾,可是又摆脱不了他。景欢看着乐奇脸上的不耐烦,“你倒是习惯伺候你们爷穿鞋穿衣!”
乐奇眼眸一紧,一道寒光寒星般滑过,沉声,“别以为你是爷要找的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怎么说话呢?”
景欢心中对记忆中的事悲愤依旧,又对乐奇那莫测的话激得心神俱碎,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清白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一个被各方人算计的人,又有什么自己的追求?“我算什么,一个被推来攘去,风般破碎的女人罢了,没求着你们来招惹我!”
“罢了罢了。”乐奇舀了粥就往景欢嘴里塞,“我懒得跟女人生气!你还是病得七死八活的好,看着可怜巴巴连话都说不了时,还觉得有几分可怜,现在嘴巴能动了,脑子清醒了,倒伶牙俐齿起来!难怪爷……”他突然想起风月冰冷的眼神,又忙噎住了自己的快嘴。
景欢想避开他的手,可又没多少力气与他挣扎,只任由他胡乱塞了一碗粥到自己嘴里。
乐奇喂完了粥,随手将粥碗一扔,将景欢按着躺下,自己卷了床里边的铺盖往地上一铺,就随意地躺下。
“你不是包下客栈了吗?”景欢看乐奇躺在房间里,不由问道。
奇从鼻子哼出一声,“怕你跑了。”
“我这个样子能跑得了吗?”景欢叹气。
“那可说不定。”乐奇想起他见到何正起时,何正起吐出的鲜血,这个女人在千红一笑下尚能让自己清醒,还能在挨了何正起一掌后自己震碎自己心脉让自己清醒。这样的女人谁敢放心?难怪王爷找了两年全无踪迹,如果不是她自己钻出来,又哪里找去?
乐奇将双手枕在头上,翘着腿看天花板,“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你的心脉虽然受药力保护,慢慢会痊愈,却不能大动,所以景儿姑娘还是乖乖地跟着在下,再辛苦些日子就好了。”
“如果……我即使到了你们王爷那里,依旧不肯帮他呢?”景欢想起风月那有些邪魅的笑容,有点害怕,仿若那突然举起的手,指挥的不是那些箭手,而是整个颠覆世界的巨手!这样的人带着二十万大军,会是如何情景?
“那就是你的事了!”乐奇闭上眼睛,“不过我提醒你,不要跟王爷作对,对你没有好处!”
“我自然知道。”景欢也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乐奇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放心,或许是因为他在自己最为难的时刻救过自己,或许因为他那随意的性格。
随后的几天,都这样度过,景欢也习惯了乐奇的随意,甚至有时候是粗鲁,依旧有一口没一口地喂她吃东西,甚至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就嚷几句,喂完随便往椅子上一坐,或者拿本兵书看得很有味道。
景欢的伤也渐渐好起来,他们不再提清源发生的事,也没提过西北的事,偶尔景欢会听乐奇说起京城的一些趣事,那些权贵高官之间的丑态在乐奇嘴里总变得稀奇古怪,景欢每次听着都不禁莞尔。“乐奇,你老这么调侃你京城那些主子,难道不怕他们听见,割你的头?”
乐奇不在乎地翘着二郎腿,“若不是跟王爷打赌输了我这一生,我还真懒得在那种地方窝着,没得跟那些人勾心斗角。不过,话说回来,勾心斗角你算我计的日子也不错,你要是当成旁观者,明天想着那些,也有趣的很。”
“那……你这些想法,你主子知道吗?”景欢与乐奇熟了,不禁有些担忧这样不羁性格的乐奇。
乐奇哈哈大笑起来,几乎捶胸顿足,“景儿姑娘,你真可爱!”
一句话将景欢从梦幻的同情中拉回现实,自己怎么还不长记性?长这么大,每个出现在身边的人,哪一个又是真实的?谁不是有两张面孔,就连最信任的荀涯,不也对自己有所隐瞒有所要求?“哼,迟早你会在这种权利游戏中笑不出来的。没听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
“那又如何?”乐奇的眉眼冷峻起来,“我与王爷,你不懂!”乐奇摇头,不再理景欢。
“你们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良久,景欢看着乐奇的后背问道,记忆中的风月,变幻莫测,又跟个妖精一般,却又那样冷酷无情。
“王爷嘛……”乐奇一叹,“天下奇才,绝代奇葩。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