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我看看太后伸手,景欢只得将手伸了过去,任由她牵着,慢慢抬起了头。
太后端详着景欢的脸,脸色渐变,扫了一眼风月,却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
风月低眸,“只要母后肯成全,觉得景儿也好,成全了儿子,那就是儿子的福气。”
太后松开景欢的手,叹气,“成全你倒是可以地,不过个女子,我没有拦着地道理。你都这么大了,连个正妃都没有,身边总要有几个可*的人伺候着。这孩子说是出身清源何家?身份倒不辱没了,不过你抢来地法子不对,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怎么就被你这么带入府中了?人看着模样倒还不错,不过啊,我倒是还想让她在宫里好好伺候我几天,倒学点规矩,以后少犯点错。可是怕你舍不得!”
风月倒有几分小孩子的恼怒般,“母后这是取笑儿子吗?如果景儿能代替儿子日夜在宫中伺候母后,那可真是儿子的福气了。”说着风月脸上又有些悲戚之色,“不过儿子长大了,只能几天来看母后一次,不能日夜服侍母后,这可是儿子最大的遗憾呢!”
太后点头,“我自然明白。”脸上闪出一丝为难,“那就让这孩子代你服侍我几天吧。”
“准备琴案吧。”风月见景欢怔怔地,也不谢恩也不退下,暗自叹了口气,眼睛在她越发娇艳的面庞上半响又离不开。太后一切都看在眼底,心底也再叹口气,这两个亲生的儿子啊,从小就不一条心,闹了几十年,自己都快闭眼了,可他们依旧不消停。可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就不能改了这个偏心的毛病呢?小儿子受的委屈的确够了,多疼点帮点,也未为不可吧!
景欢的琴弹得并不好,不过刚学了一个月,即便她天分再高,也不过学了皮毛,太后听了片刻,摇头,“月儿,要纳的这个小妾,学了多久的琴了?”
风月替景欢回答,“一个月多,不过倒是儿子手把手教的,怎么样?名师出高徒吧?”
太后无奈地砸了下嘴,“天份倒是极高的,能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我啊,今天闹得慌,还是月儿给娘弹一首静心的吧。”
风月称是,景欢退下,风月轻拨琴弦,月下湖色从指尖流淌成河,瞬间便是一片轻柔春色。景欢拿起早备好的箫,放到嘴边,琴音箫声合奏,渐成一首浅淡诗章。太后卧在榻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皇上站在寿宁宫外,已经很久了。刚开始是那滞涩的琴音,不熟练的指法,偶尔出错的旋律,背对着纱窗的小小身影,与窗外的绿藤相映一起,成了河边一抹最靓的风景线。记忆中的女子身影也是这样单薄,却那样倔强,不肯听自己一句解释,便决然而去。她也曾这样,自己手把手教着她弹琴,她的天份也极高,一个多月已学的有模有样,甚至还能自己谱曲清唱几句。可是那样的日子怎么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风梧静静地站着,听着屋内几人的调笑,听着那女孩子特有的清淡声音,那声音也似从天籁传来一般,那般的熟稔,几乎是熟到自己的心口。蓦然,在风月府中见到的那个女子面容在他脑海中出现,他一笑,原来自己抓了这么久那个模糊的面容,长的就是那个模样!
他的记忆被打开,想起来的东西就更多,曾经自己在杭州见过一个面色清冷,神色倔强的女孩子,那时他就有种冲动,那个女孩子跟那个她有关系吗?他第一次鲁莽地下令去抓一个毫不认识的女子。可是那件事却被风月和风起无意给撞破,那个女孩子到底消失。自此,他穷其一生,也无法找到那个朦胧面孔的人了。他以为一生再也没有机会触摸。他苦笑,知道她跳河而去的那一刻,其实他就该明白了,那个曾经用命救过自己的女子,已经是一场空梦。
谁谁,不过都是个影子,一个安慰。
他从光影间看着风月目光,那样的轻柔笼罩着那个低头拨弄琴弦的女子,瞬间便有了一丝冲动,风月,为什么总是能得到最温暖的东西?例如母后温柔的笑脸,例如父皇无条件的宠爱,例如那个让自己安心女子的陪伴?
皇上一直听到琴箫合奏完毕,才提步走了进去,机灵的太监扯着嗓门叫起,“皇上驾到!”
景欢望了一眼风月,只见他脸上笑容更深,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景欢低眸,屏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