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做这样的事。仿佛走了好久以后才发现,又回到了原点。于是暗自神伤,觉得是白费心血。可是,我并没有损失。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一无所有,所以,我不会因为再次一无所有而难过。
徐云回国的时候,在我看来,有种悄悄的意味。不过,他还是第一个来找我了。所以,于我小女人的虚荣心来看,还是得到了满足。
照例是接我放学,照例去吃晚饭,然后照例送我回家。一成不变,没有新异。
我问他“出了一次国,有没有带礼物给我?”
“对不起,太匆忙了!”
“哼,这个都可以忽略,该打!不过记得啊,下次一定要给我买礼物!”
他不做声。送我到家楼下时,我拉着他的手说“上去吗?还记不记得你走时我对你的承诺?”
“不了,我就不上去了!”
“哦?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奇怪!”
“有句话要对你说!”
看我认真听着的样子,他继续说“我要回美国了!”
“你不是还没有毕业吗?”
“我们一直也不看重这个学历!我很想我外公,想回去看看他!”
“嘻!那好,我陪你!我和我妈妈商量一下,和你一起去美国!”
“你,就不用陪我了吧!”
“小气鬼!不用花你的钱!我妈也很有钱的!她早就要把送去国外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死盯着他不放,而他一直回避着与我目光交流。
“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跟我分手?我哪里作得不对?”
“是我不对!如果觉得由我提出分手,很让你颜面无光。那我等着你和我说分手!”
“可是,我是不会和你说分手的!”
我忽然趴在他怀里,“收回你的话好不好?我当成是没听见!”
“说出的话,是不能收回的!游游,你早就知道我有病是吧?我不可能带给你幸福的!而且你要的幸福,始终不在我这里!我生在美国,所以我也希望可以死在那里!”
“可是没有了我,你真的会幸福吗?我已经开始爱上你了!别离开我!求你!”
“你知道吗?那天你喝醉酒,不停喊着的,是李明宇的名字!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对你好,你就可以忘记他。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是我幼稚。过了这么久,你一直没能忘记他。可见,你对他用情之深。人,只有找到自己的真爱才会幸福!游游你该清楚,即使我们再努力维系着我们的感情,我始终不是你要的幸福!”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哭着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我会忘记他!我真的可以忘记他!”
“一段真爱何必要忘记呢!说实话,我很嫉妒李明宇,同时,也因为你的爱而感动!”
徐云扶起我的脸,为我擦干眼泪说“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病,你知道我快死了,所以想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可是,你不是圣人,你有追寻你自己幸福的权利!”
我哭得更加厉害,遏止不住,“可是你也很喜欢我呀!”
“我会试着忘记你!”
两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夜晚,把我的心割成了许多小块。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当我的面哭出来,所以也就忽略了,男人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他这么默默地流泪,让我心痛到想立刻死去。
“我真的会忘记你!”
我松开徐云,挣脱他的怀抱。他说“我走的那天,也希望你不要来送我!是时候,就现在都结束了吧!”
我抽身跑回楼上,徐云在我身后喊道“我会过得很幸福,所以,你也不要落后!”
我停住了脚步,仿佛看到徐云转身的时候,那滴泪水落在了地上。不论是不是我美丽的幻觉,徐云这个人以及他最后的眼泪,都会成为我永远极致的美,也永远地滴落在了我心里。
我想,我是永远也无法忘记他的。而且,我也会像祝福李明宇那样去祝福他,希望他可以找到好过我几十倍,几百倍的女孩,可以真正爱他护着他。
徐云走的那天,我没有听话,我悄悄跑去机场送他,一个人躲在石柱后面偷偷看着他离去。看到他在人群里,一直搜索的目光。难道,他在期待我的出现?可是,是他不要我来的!
徐云走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999只百合。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游游,你生我的气了吗?今天,我终于和你说了分手的话,可是心却痛得要命!像是要死掉了。
我是多余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活着一天,就要想,第二天也许自己会死。我曾不止一次梦到过妈妈,她说孩子,妈妈想你!是的,我也想她。可是醒来后,我会想,我在这个世界里,有那么多牵挂的人牵挂的事,暂时我还走不开。
遇到你,是个美丽的开始。当你穿着白色小礼服撞开我的门,我就想,我这一辈子都要和你有关系。爱你的时候,就把你看成是一切我认为最美好的东西,我的妈妈,我的妻子。你是最美的化身!你的出现把我的世界弄得一团糟。真的就傻傻以为,可以和你终老。直到我的病危通知书下来。我才明白,我的一生,不过是你的一小半。我不能自私地羁绊着你。我不希望你的下半辈子要自己度过,或是再次寻觅真爱。
我们家族这种病之所以会世代繁衍,都是因为有爱,爱也会留下一个个遗憾。虽然,我也想做爸爸,也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必须遏止住这种悲剧的发生。所以,我必须放弃,放弃你,放弃对你的爱。
游游,我知道,你都明白!
说来好笑,这是我第一次送花给你,也是最后一次!
保重!一定会有另一份更美好的感情在你前方。所以,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往前看吧!
在体育馆里,若无其事的和安安打篮球。打到累了,就坐在看台上歇息,喝着水。
安安看着我的脸说“游游,我可真佩服你呀!短短时间内失恋两次。换了一般女孩,早就死去活来了。可你还完好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坚强!”
“要么还能怎样?也不能让我哭死啊!人要恋爱,可最重要的是活着!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出息!”
“说得好!你看啊游游,现在呢,我又是单身了,你也是,要么,咱们就真如他们所说,勾搭到一块得了!”
“我呸!我宁肯成为老**,也不会和你苟且!你自己想吧!你到底哪里可以和徐云比!”
说着就站起来,自顾自走出体育馆。安安马上跟了出来,像个跟屁虫。
“喂,别走啊!不一起吃晚饭了?”
头也不回地说“我怕和你在一起,吃不下!”
打算去麦当劳买个汉堡什么的回去当晚饭,却发现排队的人都成长蛇了,我踮着脚甚至都看不到服务生。怎么?今天吃东西不要钱吗?算了,不吃了。干脆回家泡面,反正怎么凑合都是一顿。
也许,我真的该再谈一次恋爱。我一有了男朋友,才能象样地吃饭。现在一个人,又开始混日子了。真担心我的胃呀!
开了房门,刚换下鞋子,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鞋架上多了双男鞋。这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李明宇,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把手里的菜放在了摆满丰盛晚饭的桌上。然后他抬起头温柔地冲我粲然一笑,“饿了吧!进来吃饭!”
钥匙从我的手里滑落到地上。
坐在李明宇对面,我没有说话。他向我碗里夹菜,看着我说“可以什么也先不要说吗?先把饭吃了!我做了很久呢!”
端起饭碗的时候,还是难以相信,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把一滴眼泪弄到了汤里。
李明宇无声息地用手为我擦掉眼泪,然后他把自己的汤换给了我,把我的汤端到了自己面前。
“你的这碗汤还是我喝吧!你的苦楚,也应该由我来分担!”
和李明宇并肩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已经是这么凉的天,还是毫无凉意。
李明宇在我旁边说“对不起!你能够原谅我吗?”
“好像我一直也没有记恨你呀!后来我渐渐明白,你也有你的苦衷吧!即使你不会回来,我也一样不会恨你!曾经如此深的爱过一个人,怎么能说恨就恨呢!”
“不过你说得都对!对你,我就是没有负责任!因为一心想着,只要你感受到我的爱就好了,以为只要我爱你就可以了,却从来没想到在灾难来临时你的感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说的都对!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你,也没有说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更没有写情书给你,送过你花!不过,我见你第一眼就很喜欢你,是真的!记得那个可爱地戴着兔子头饰的女孩,记得那个乐于帮助人的热心的女孩,记得那个因为我生病而彻夜不离的女孩。我总是想,我要爱她,如果可以,用一生一世的时间!”
李明宇忽然从背后抽出一大束玫瑰花,低着头递到我手里,然后小声地说“我爱你!”
“你说什么?大声点好不好?”
“这是比较机密的话,你过来!离我近点我才肯说!
于是我凑过去,他一把拉我在怀里,抱着我,趴在我耳边说“我爱你!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可是你的爱能走多远呢?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而我还爱着你,那我岂不是很惨!”
“那我就等着,等到你先不爱我!”
“胡说!我们要相爱到最后!”
我趴在李明宇的肩膀上,他说“我不会说太漂亮的话,就看我以后的行动吧!”
“可是你说的已经够漂亮了!”
“游游,真的,正式做我女朋友吧!”
“待定!看你以后的表现了!诶,这是什么?”
花里怎么有张浅蓝色的信封,是什么啊?
“这个吗!回房间再看吧!”
“你不好意思了?情书?那我一定要现在看,看你写了什么肉麻的话!”
“为了写它,可是累得我要死,搅尽脑汁,最后自己还是不满意!不过,也算是我的真心!你凑合看吧!”
“嗯,一定!这可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