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问阁内的摆设一反外面的朴素,金碧辉煌。枢问阁分两层,下层较宽大,那八根金色的盘龙巨柱更舔庄严,窗户一律红漆,栏杆一律青漆,颇有传统的味道。在中后部有两条曲折的楼梯,慢慢向上爬,直通二楼。
此时枢问疙一楼已是人山人海,而二楼却是空无一人。憬挤在人群中,他身上游走的真气令他与其他人隔开一点距离,但也是不好受,只觉得气闷不已。好不容易才挤到前头,却见到一个令他后悔挤到前头的女人。
那女人简直就是一道令人作呕的风景线。那张脸,如果真的可以称作是脸的话,坑坑洼洼,眼睛几乎要被挤到耳朵旁,那厚实的嘴唇尽是黑紫,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那是一条俎虫。唯一可以称得上人样的就属她的乌黑柔亮的头发和那排洁白无暇的银齿。看到那双说不上是皱纹还是裂痕的手掌,直令人背转过身。说句不好听的,只怕九十岁的阿婆都比她要美上万分。再加上那一身画满毒虫的黑衣,更把她推向美的完全对立面。
憬一看之下,几乎呕吐,忙定下心神,把目光移开那女人。令他不解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竟迎了上前,嬉笑着道:“毒王大人的髓颜心法又上了一层,比上次来又美上好几倍。”毒王皮笑肉不笑,慢声说道:“闻公子说笑了。”
此时,枢问阁内所有人一齐大喊:“请毒王大人指点。”语气中充满了敬畏。说实在的,在江湖中着实没人敢得罪这位丑陋的女子,一旦一句难听的话传到她耳中,她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她盯上了,死是最好的结局。而且她是药王大会的主持者也是考验药王的人,得罪她等于得罪天下所有大夫。在江湖中打滚的,难免都要带些伤,如果得罪这么多大夫,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憬往那年轻人看去,只见那年轻人一脸正气,全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的味道,再舔上那华丽的衣服,十足十一个公子哥。憬相比之下,就是普通得不再普通了。他自己也有些自惭形秽,心中骂了几声,“人小鬼大的绣花草包王八蛋。”
那年轻人缓缓回到自己的座位。稍有留心的人会发现,那中央座位坐的是医道内四家,代表着中原中医术的颠峰,次一级是医道外八家,实力虽比不上内四家,但已是神医鬼医级人物。
坐东位的是刚才的年轻人,闻药庄的少年庄主,江湖传言他是闻药庄有史以内最具天赋的庄主,已经到了只要病人留有一口气便可救活的地步。南位的是寻家的寻珑,江湖中极少见到她出手,但既坐在内四家的位置自然实力不凡。西位的是宏家的宏言处,最擅长的是针灸,而且由医入武,武攻也是排得上号的。北位的是最古老的王孙家,王孙家的后辈似乎仍不够上台面,来的是七老八十的王孙留老者。
闻道年少轻狂,很是不把其他三家放在眼里,忍不住要说上一句,“想来今年的药王称号可能落在小弟头上。”
宏言处与王孙留比较老熟,淡淡笑了一下,并不开口,但那神情自然是在蔑视闻道。
而寻珑就不如前两位那么深沉了,反讥一句,“哦,狂吠的狗是不咬人的。”说着抓起茶杯慢慢品着香茗。闻道一张脸很是阴冷,他冷漠地回望寻珑一眼,嘴角轻轻掠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场内的气氛一时到了冰点,大会尚未开始,就已这般,看来这一届的大会是有好戏看了。
毒王咳嗽一声,将气氛缓了缓,“药王这称号花落谁家待会各位一拼高低自然知晓,无须于此时浪费气力。”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刻入听者心中。“众所周知,得药王者,有权利号令天下医者。而要当得药王一号不仅是医术高超,而且需要有医德。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届的药王大会与往届不同,仅有一道试题。”她拍了拍手,两个女子抬着一个男的从二楼走了下来。
那男的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全身发黑,七孔流血,甚至每个毛孔都渗着血,牙关紧咬,低哼着,“求求你……杀了我……杀……”毒王指着他,淡淡说道:“这人三天前跑来刺杀我,被我擒下,之后我在他身上种下我最新研制的毒药‘毋生’,这种毒现在还没有解药,所以他的性命全交给在场的各位高手了。”
其实哪会有人真正把那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他们为的只是名一个字。
宏言处首先出手,他随手一抛,一捆金丝已缠上那男的手腕处。他实在害怕毒王的毒,用上了“探丝截脉”这一手。其他三家也不忙出手,静静地看着宏言处的表情。宏言处闭上视、听、闻萨那觉令感觉与触觉增强,但他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那一对眉毛几乎要皱在一起。他徐徐说道:“脉象极细极软,按之欲绝,若有若无,是微脉。”他手一抖,将那捆金丝收了回来。
王孙留也走了上去,看了看那男的脸色,只见那人面色黧黑,肌肤甲错,舌质紫暗。他想了想,退了回来低头不语。
寻珑也是迫不及待,她没起来,细细听着那男的低吟,双眼微闭,慢悠悠地说了一声,“郑声。”(郑声是指病人神志不清,语言重复,断断续续,声音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