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客栈一角,如今竖起了面小旗子,上书“妙手回春”四字。
旗子下,平生黑着脸,翘着二郎腿,心烦气躁地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昨天王守财说的是一间小铺子,今天就变成了富贵客栈的一张小桌子,这未免差太多了!偏偏他还振振有词:“你是来还债的,又不是受我照顾,有张桌子给你已经不错了。对了,这可不是白给你,要收租金的。”
平生牙齿磨得“咯咯”直响。想她这个未来女侠,居然沦落至此,几乎成了笑柄。
“王掌柜又准备揽钱了吗?找了个江湖郎中坐镇啊……”客栈里的客人交头接耳,边摇头,边喝早茶。
另一人接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贪财,哪会请什么好大夫?你手里这茶怕也是假的碧螺春。”
“什么?!这奸商!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我要找他算账去!”
“嘿,这城里谁没被他坑过?连宇文公子都被宰过一回,还不照样打碎了牙往肚里吞?”那人不屑地撇撇嘴,“来这就知道会被坑了。要不是小李师傅的一手好菜,我才不会来呢!”
之前一人点点头,舔了舔嘴唇,显然是想起了小李烧的菜。回味了一会儿,又问道:“哦?宇文公子也吃过亏?”
“可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万德城上上下下可都被那个胖子打通了关系,谁敢惹啊?”
平生竖起耳朵,心里大为吃惊。没想到这死胖子那么有人脉,看来这魔教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倒是那个“宇文公子”,平生想起了刚来万德城时遇见的那个热心肠的男人,又是一阵牙痒痒。抢她风头,比她厉害,太可恶了!
“那个,姑娘,您是大夫?”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
平生正想到伤心处,当下就是一副晚娘脸,恶狠狠地抬头,只见一个土里土气的男人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小步。
“干嘛?”平生没好气地问道,引来其他人又一阵嘀咕。
那男人鼓起勇气,说:“我叫曾阿牛,是大西村的人,我……”
“好了好了,坐下来吧。我又不是公安局登记户口的。”平生像赶苍蝇一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曾阿牛不懂什么公安局,那句“坐下来吧”倒是听得懂,乖乖地一屁股坐在平生旁边。
“手伸出来。嗯……”平生为他把起脉来,眉头紧皱。
这个傻男人皮肤黝黑,身体精壮,就是有点偏瘦,似乎营养不良,心跳平稳有力,不像生病啊。难道自己学艺未精,找不出病症来?
“你哪儿不舒服?”望闻问切,直接问得了。
“啊?没不舒服啊。”
平生青筋突起,“没不舒服,你找我干什么?”
“是我媳妇不舒服。”曾阿牛一脸蠢相,摇摇头,回答。
“你媳妇人呢?”
“在家里。”
平生“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整个大堂登时鸦雀无声。
“你媳妇在家里,你叫我看什么病?”平生声音低柔中带点深沉,深沉中又带了点隐忍,隐忍中是隐藏着的滔天怒火。旁边一桌的人赶紧放下碗筷,准备回房。
曾阿牛好似根本没有感觉,还在挠头,“我媳妇要生了,我是来找大夫接生去的。”
“接生找稳婆。出门左转,谢谢。”平生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你不是大夫吗?”
“大夫不帮人接生,你该找稳婆。”
“可、可稳婆不在啊。”
“找其他大夫去。”平生的手指捏得直作响。她都当起江湖郎中了,难道还要更丢脸地客串一把稳婆?
曾阿牛似乎铁了心,“不行不行,其他大夫都是男人,不能接生。你快跟我走吧,不然我媳妇不行了!”边说着,曾阿牛粗糙的大手抓起平生的手腕,就往外跑。
“喂喂喂!你快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平生叫苦不迭。
坐了半天没个病人,来了一个还是傻乎乎地要让她去帮人接生!平生被抓的手腕红了一圈,可总不能对一个普通老百姓动武吧?她是要当女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