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四人先去了宇文家。
只是这一晃数月,再次回到万德城,却已是物是人非。富贵客栈的原址上建起了一幢一层楼高的小屋,店主是个瘦子,竹竿似的,永远板着脸,拿着卷古摇头晃脑。卖的是文房四宝,只是生意冷清。
而那宇文府,平生当时没有去过,今日瞧见了有些惊讶,又有些释然。
宇文府门可罗雀,无精打采的守卫倚着门,半眯着眼睛,看到平生四人前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又扭过头去。
宇文英戴着斗笠,遮了面,这守卫没认出来也不奇怪。
叹息一声,宇文英上前问道:“我们想见宇文老爷,不知能否通报一下?”
“老爷不见客。”那守卫哼了一声。
平生看了一眼,倒有些奇怪。这脸遮了,声音可没变,听不出来吗?
宇文英回头苦笑,“不是原来的守卫……”
平生恍然大悟,又看着那积了灰的匾额,心里了然。她从怀里摸出碎银子,往那守卫手里一塞,“劳烦通报一声。”
“这个嘛……”守卫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冲门里头努努嘴,“你们自己进去吧。”
“你!”堂堂宇文府竟然变成了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地地方。宇文英怎能不怒?
只是平生拉住了他地手臂。冲那守卫笑了笑。就进去了。
宇文英阴沉着脸。那神情好不可怖。
平生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宇文公子。时过境迁。你也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我……”宇文英掀了掀嘴皮子。最后点了点头。
宇文英生在宇文府、长在宇文府。对这里地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可如今。昔日荣华地宇文府破败得不成样子。那杂草丛生、花朵凋零。让人唏嘘不已。对于当事人地宇文英来说。这感觉则和平生三人不同。
而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地宇文无敌,更是另一种心境。
宇文无敌坐在院子里,一壶茶、一盘棋,只是对面空着,那整整齐齐的棋子也摆放着。落了薄薄一层灰。
“四位有何事来访?”宇文无敌没有回头,声音带着疲态,呷了口茶,又皱眉放下。
宇文英激动不已,掀开头上的斗笠,盯着宇文无敌,“爹……”
宇文无敌手一抖,险些碰翻了那杯子。
“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并无子嗣。”略一迟疑,宇文无敌便挺直了背脊,说出了绝情的话。
宇文英踉跄,那挺拔的身躯似乎都佝偻了。
平生撇撇嘴。对这“父子”相见的戏码实在是没有兴趣。她一门心思只在那“报仇”二字之上,至于宇文家地孽债,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大踏步地走到宇文无敌面前坐下,平生自说自话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喝了一口,面不改色,“宇文老爷,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
“任姑娘想要说什么?呵!我宇文家、我宇文无敌被你魔教搞得家破人亡。你们还想要做什么?”宇文无敌讥讽地看着平生。
“宇文老爷。麻烦你讲点道理。”平生冷笑,“宇文无双对你们家做的事情与我何干?再者说。这不是你们一手种下的因吗?得到这样的果,也在情理之中。”
“你胡说什么!”宇文英瞪着平生。“任姑娘,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宇文公子怕是不知道上一代人的恩怨吧?当年宇文老太爷和宇文老爷是怎么对宇文无双地,要我来说说吗?”平生犀利的目光看向宇文无敌。
宇文无敌默然,仰头喝完那一杯凉茶,“当年我们的确有愧于他。任姑娘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那就请回吧。”
“宇文老爷,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平生摸索着那茶杯,手指划过上面的缺口,微有些疼痛,“宇文老爷的武功江湖人都心知肚明,不知道和那宇文无双比起来,谁强谁弱呢?”
“二十年前,我可以一只手杀了他。”宇文无敌坦然地说道,“至于现在,恐怕是处在下风了。”
“那么,如果你和宇文公子联手,再加上我从旁协助呢?”平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地,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我们想要刺杀魔教教主宇文无双,和上一任教主魏明然。”
宇文无敌一惊,抬眼盯着平生,“任姑娘此言当真?”
“我师父的事情,宇文老爷也知道。当年便是那魏明然硬生生将我师父和师母拆散的。”平生垂下眼,“做徒弟想要报仇,宇文老爷能否体谅我的心情?”
“就我们几人?”宇文无敌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地宇文英三人。
“刺杀,不是灭魔。”平生说道,“再加上灵薇山庄从旁助威,引开魔教的视线,我想这事情有五成的把握吧?”
宇文无敌沉吟起来,“好。就这样吧。”
“多谢宇文老爷。”平生抱拳,潇洒地离开。
宇文英犹豫地看了一眼宇文无敌,黯然地跟着平生离开。
“阿英知道如何联系我,你们商量好之后,让他通知我。”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宇文英身体僵硬,用力地点了点头。
出了宇文府,平生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宇文无敌出奇的好说话,这多少让她有些奇怪。
数奇笑了笑,“任姑娘,宇文府也需要机会重振雄风啊。”
“但是……未免太简单了。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平生皱起眉头,心里暗道:难道我这么和蔼可亲。让人信任?
捏了下自己的脸颊,平生还是云里雾里的。
“大概是因为宇文公子吧……”数奇微笑,温和的目光投向宇文英,如同长辈一般说道,“他对你还是有那份亲情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