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唉”左夫人连说了三句“你不懂”,然后一声长叹。
“说来听听,或许我能给你一些意见。现在是和平年代,再打打杀杀、灭门屠戮,一旦警方介入,各方都讨不了好处。”我说。
“只要找到敦煌天机,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可以跟万物主宰者平起平坐,推枰论道,达到人类有史以来的极限之地。活着太累,死亡长生,而敦煌天机就是帮助人长生不死、长死不生的奇妙法宝。你说,罗盘村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不是必须找到敦煌天机才行?”左夫人悄声问。
敦煌天机并非解决一切矛盾的万用法宝,只不过被世间以讹传讹者滥用,越传越是神奇,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八方势力争抢的局面。
越是辟谣,谣言就越甚嚣尘上。
我无法说服左夫人,只好苦笑着摇头。
南面来的绝非善良之辈,我们坐在这里,很可能成为对方企图猎杀的目标。
长期以来,我对江湖人物最大的担忧就是,每个人都不想克制自己,任性肆意而为,杀戮别人最后反遭别人杀戮,为一生画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我知道你的一些事。”左夫人突然说。
当我转头看着她时,她眼中飘浮着莫测高深的笑意:“你的身世,你家族的过去……我都知道一点。”
“如何证明?”我问。
雷动天曾经为了帮我弄清家族渊源而广泛发动了各种媒体渠道,中间受骗十几次,损失几百万元。事实上,当我栖身于孤儿院时,就已经有了模糊的认识,自己的家世恐怕永远无法大白于天下了。
现在,左夫人这样说,岂不是个大笑话?
“曾有龙姓考古学家痴迷于112窟,尤其擅长画反弹琵琶图。他是突然消失于莫高窟的,随身皮包、小凳、大衣、烟斗都没有带走,甚至连他钟爱的一桶沙漠女王牌铅笔也遗失于绘画现场。有人拍下过照片,他在”左夫人停住话头,冷笑着看着我。
我连连皱眉,对她说的这些似是而非的线索不敢全信,也不能不信。
喜爱彩铅绘图的画家都知道沙漠女王牌铅笔,那是阿拉伯国家贵族专用的铅笔,制造商为埃及沙漠女王公司,经销范围为亚、非、欧三洲,主要用户为上流社会的绘画者。
在敦煌,我从未用过这种铅笔,而是使用普通铅笔,以免引起画家团其他人的怀疑。可是,在港岛的家中,我一向都使用这种沙漠女王铅笔,并且对它有极深的钟爱之情。
“那又代表什么?”我问。
左夫人狡黠地笑着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具体代表什么意思,还是要龙先生自己斟酌。罗盘村是黄花会的下属机构,安插在敦煌时日不短,自然了解其它渠道缺失的资讯。所以,龙先生的某些疑惑与其求助于敦煌文史馆,不如求教于罗盘村。消灭南面来的两名敌人,我们可以继续谈。”
她如此正大光明地要挟我,我倒不好反驳了,只是无声地笑着,目视前方,眼角余光瞥向南面。
小径极窄,那两人出现时,不停地蹭断了两边的枯枝,发出噼啪之声。
“咦?有人?”走在前面的矮黑胖子低声惊叫着,下意识地将双手伸入裤兜里。
“什么?”走在后面的是个身材高瘦、脸庞稍长的男人,身手极为灵活,轻轻一跃,便到了矮黑胖子前面。
我没费太大力气,就判断出他们是坦克帮的人本地口音、行事嚣张、公开携械、目露凶光。
“好事,好事。”矮黑胖子笑起来,目光贼溜溜的,在左夫人脸上晃来晃去。
“你们是谁?”高瘦男人问。
“爬山消遣的。”左夫人回答。
“鸣沙山上有狼,你们不知道吗?”高瘦男人又问。
左夫人摇头:“我们昨夜上山,迷了路,只能等到天亮再下山。走的累了,在这里歇一歇。”
矮黑胖子摸着下巴,嘴角口水直流。
左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我刚刚只注意到她话里的玄机,完全忽视了她的五官相貌。荒郊野岭之上,胖子、瘦子手握凶器,大大地助长了他们的淫威。
“跟我们走吧,送你们下山。”高瘦男人说。
左夫人摇头:“我们想再坐一坐,好意心领了。”
矮黑胖子刚要发作,那高瘦男人干笑了一声:“好吧,不勉强,再会,再会。”
左夫人点点头,那两人就从我们前面经过,往北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