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那个地儿,你的做派,那就叫匠人精神?!”
“咋个叫匠人精神?等等啊,匠人?是不是铁匠木匠鞋匠那个匠?大妈文化不好,也就是当年上了几年扫盲班,你给说说清楚”
“对,就是这个匠人……”
“那也没啥好啊,你瞧村里刘铁匠,现在都快没饭吃了,鞋匠赵瘸子也是……”
“大妈,这小鬼子的套路和咱不一样,咱们向来是要会的多,懂的多,最好是吹拉弹唱锛凿斧锯都能耍得起,这才叫能人。可小鬼子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他们就觉得,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干一件事情,哪怕这个事情再简单,你就是埋头干,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只要你把同辈都熬死了,你就是大师就是国宝了。”
“这不是缺心眼子么?哎,不对,这是骗子啊!你就说这个挂面,后生你来学,我教你三天你就能明白,然后跟着我做三个月,就差不多了,不管你做十年还是二十年,这面的味道也就那样啊,总不能里面飘出猪油香来?”
“谁说不是”赵昊拍着大腿道“陈大妈,你真是明白人,确切的说,咱中国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架不住小鬼子头铁啊,在他们的首都,就是相当于咱们北平的地儿,叫***,可是热闹啊,捏粢饭团有‘粢饭团之神’,炸麻花有‘麻花之神’,炖鱼有‘炖鱼之神’……”
“后生啊,大妈咋觉得你说的不是小曰本子,这些吃食不是咱们天石县城里的么?而且听起来也不像什么正经馆子,要么是早点铺子,要么马路牙子上到处躲城管的摊子?”
赵昊抹了抹额头的汗,心说大妈您是德云社出来的吧,这捧哏一看就是练过“大妈,我这不是怕您不明白么,那仨按照曰本话说是寿司,天妇罗,鳗鱼料理,我这人说话喜欢抄近道……您看……”
说着掏出手机,三划拉两划拉,调出相关网页递到他面前。
陈彩娣眯着眼睛瞧了半响“这不仨老棺材瓤子么……”
“所以说啊,把比自己年纪大的,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都熬死了,也就出头了……一辈子就干一样,这就是曰本子的‘匠人精神’。”
“哎呦,后生啊,怎么这么贵啊,小曰本子这是抢钱吧?就这个粢饭团吃一顿的三万多?!!”陈彩娣惊呼起来“脑壳都有包吧?”
“不,不,这个是日元,实际没那么值钱,算成咱的钱,emmmmm,差不多两……千……”赵昊咽着口水道。
“那也是脑子烧坏了吧……”
“总之,大妈,您这个要是在曰本也是国宝,几十年下来只用手工磨,坚决不插电!开个店的话,队伍得从南村口排到涂溪河去!”
“哎!”陈彩娣忽然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小赵先生,咱俩都是外姓人,都是受白眼的,大妈也不瞒你,这个手磨啊,也是不得已。”
“???”
“机器磨多好,插个电,咣当咣当一会儿就好,可这个电磨是用村子公账上的钱买的,这群姓刘对外姓人向来不厚道,几十年下来,我也是看透了,宁可自己磨也不去用,二来用的时候得付钱啊……”说着她抬头看着这个已经显得破旧的小院。
赵昊不安的扭了下身子,“咯吱”屁股下的小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赶紧收敛自己的动作幅度,生怕一屁股给做坏了。
“没办法,穷啊,穷人的时间和力气都不值钱,只有几个钱值钱……我得省着点儿……”
赵昊心里有些难受,却又有着一丝兴奋,此行的目的开始达到了。
深入到群众中去,倾听他们的喜怒哀乐,真正的想群众所想,才是正确的工作方法和不二法门。
赵昊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触摸到这层了。
“其实啊,这挂面就是挂面,哪儿能做出花儿来,我也就图个糊口……”
“陈大妈,您儿子……”赵昊小心翼翼的提到,从郭金凤嘴里得知,刘勃和陈彩娣感情不错,纯粹是因为村子的缘故才常常不回家。
“哎,别提了,都快四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着家,我就指望他赶紧成亲,趁着我还干的动,好带带孙子……”陈彩娣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之色“而且成了家后,这钱也就存的住了,不像现在左手来右手去的,虽然每次回来都给我不少,说是让我也享享福,可我哪儿敢用啊……”
“后生,这话我也就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是贫苦户能那点补贴,但实际上,我家小子每次回来都硬塞给我不少钱,算上这些钱,我可真不算贫困了。”